第一章 梦（1/2）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穹星如盖，深邃的黑从四面八方肆无忌惮地涌来。两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并肩躺在一个小草丘上，身边飞舞着众多晶亮的萤火虫。

“意生，你怎么想起要到这儿来？”其中一个用手肘撑起身子来，衬衫袖子被随意地挽了几转，露出了一截精瘦结实的小臂。

方意生闭着眼睛，像是倦极，嘴皮子都懒得掀开来，含含糊糊地回答：“这儿又大又宽广，待上一会儿，心境兴许也跟着敞亮了……邵老三，你累吗？”

邵垣愣了愣，垂眼看着方意生头顶几缕被夜风吹得摇晃不止的呆毛，心下觉得可爱极了，嘴上却只是不自觉地追问了句：“累什么？”

十来秒过去也没等到方意生的回应，他安静得像是睡着了，呼吸声浅浅的。在邵垣准备重新躺回他身边时，突然听见他开口了：“看这世界，看累了。邵老三，我想睡。”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让邵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但他心头暗自庆幸只顾没日没夜埋头工作的方意生终于也知道放松放松自己了。嘴一张，便说：“好啊，睡吧。”

这话一出口，邵垣便觉得胸腔一闷，喘不过气来，有些痛苦。一只忽然出现的无形大手一把抓住他，用劲儿企图将他抽离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扭曲，在变形……

“不要！不要睡！”邵垣近乎嘶吼着从梦中惊醒，顾不得满头大汗，迅疾地将头转向一侧，眼神活似一条无家可归的小狗，迷茫又绝望。

床头灯微弱地亮着，他身边空无一人，但被子的另一角被掀起了来，枕头上也有一大块凹陷。邵垣无声地将手从被子下头探过去，还是温热的，人刚离开不久。

清醒状态下的邵垣格外冷静，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头灯亮着，他心里想。

“咔哒”一声，卧室门开了，穿着米稠色家居睡衣，拿干毛巾擦着湿发的方意生走了进来。

许是没料到邵垣醒着，方意生愣了一下才走过来，钻进被窝里，背靠在床沿上，把毛巾兜头一罩：“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邵垣否认，往他身边挪了挪，把脸贴到他腰上。鲜活的温度，鲜活的人。

“去干嘛了？”心里有猜测，但还是问了，他真是魔怔了，多听这人说两句话都觉得满足。

方意生答：“去洗了个澡，顺便冲了头。”

“不是才洗了？”

“嗯，做了个梦。”

听起来答非所问，邵垣却没觉得哪里不对，戏谑道：“梦到我们一起去了一个大草原吗？”

“嗯？”方意生笑了，“去什么草原，我没打算走那么远，就待在京都挺好的。不过你要是方便，可以派人去草原上拉几头羊驼回来让我改造成适合家养的宠物，这个我倒是挺感兴趣。”

“你呀，三句不离生物研究。”邵垣活活给他气笑了，而后又正色问道，“突然要洗澡是出了很多汗吧，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方意生很满意邵垣没有趁机说些荤话，想了想决定坦白：“好几天了，连着几晚上都做同一个噩梦，我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不过你别逼我说梦到什么了，一醒就记不清了。”

“真记不清了？”邵垣有些担心，自从方意生苏醒后，他就很容易神经紧张。

“我骗你干嘛？”

“不行，”邵垣想了想，坐起身来给方意生擦头发，“明天我就请个心理医生来给你看看，要是有病早发现早治疗。”

“去你的，你才有病。”方意生乐了，推了邵垣一把，不过也没拒绝对方的提议。

邵垣摸了摸方意生柔软的头发，感觉干得差不多了，探身在自己那头的床头柜里拿出烘发机戴在对方头上，设定好了时间和强度后，又缩回了被窝。

“我一直想问你，你现在多高？”方意生突然问。

邵垣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啊。”

“一米八六？”

见对方点头，方意生纳闷：“怪了，白天你和我站一块儿的时候，我还觉得你矮了呢，以前我好像没你眉毛高。”

“你记错了。”邵垣淡淡道。

“真没有。”方意生坚持。

邵垣无可奈何地回头，笑道：“方意生，你几岁了？我可不跟你吵这个。就算你长高了行吧，二次发育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方意生转念一想，心里高兴，说：“那敢情好，明天我得去量量。”

“你瞧你，我要把这些说出去，谁信我说的是京都学府科研系出了名的天才方意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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