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2/2）

陆裴荣在家里待了十余天，随父亲帮着陆敬元一家做农活，直到赵师傅的作品完成。

赵大志做了几个摆件和一个女子用的妆奁，夏竹则用紫檀木做了几支精美的发钗，栩栩如生颜色漂亮，不像赵大志的全是浮雕，夏竹的雕刻品还有精细的镂空花纹。

若不是雕刻手法痕迹能看出与赵大志如出一辙，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雕刻风格。

绕是知道夏竹很有天赋，陆裴荣心里依然惊讶，果然，天分比努力更重要，若是没有天分，不如换个自己擅长的领域再努力。

陆裴荣将几个物件仔细包好放进背篓里，道：“我便去了，你们等我消息。”

因夏竹的关系，赵大志对陆裴荣很放心，没用押金直接将木雕都给陆裴荣带走了。

“好。”夏竹又将陆裴荣送出老远，叮嘱道：“阿荣，虽然你能设法帮我们拉活，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别荒废了学业，我宁愿现在不赚钱。”

陆裴荣道：“我知道，我有分寸的夏竹姐姐，能一边赚钱一边念书不是更好？你快回去，外边风大。”

“嗯。”夏竹应着，乖乖转身回了院子。

陆裴荣看着夏竹关上门，便背着背篓朝县里去了。

这些木雕虽然不是大物件，但用的都是密度大的木料，有些重量，陆裴荣身子结实背到县里都有点够呛。

说到底还是因为年纪小，几十斤东西背几个时辰着实有些吃不消。

回到陆家，陆裴荣没有歇息，直接找了陆老爷，将木雕逐一摆在桌上，“老爷请过目，这就是那位师父的作品，木材也是他平日带着徒弟从镇外深山伐的。”

陆老爷拿起一个卧佛仔细观摩，“啧……确实不错，这一尊他准备卖多少钱？”

“赵师傅说相信陆老爷也不是没有买过摆件家具，应该知道基本行情，这尊卧佛用的是黑檀木，木料加雕工，价钱不便宜，但是看在日后长期合作的份上，这尊六十两。”

陆裴荣没有给陆老爷开口的机会，又道：“但我是替陆家办事的，所以杀价杀到五十两了，所谓穷算命富烧香，越是有钱人越喜欢佛这个东西，江南是丝绸之家鱼米之乡十分富庶，这尊佛若是在那边零散售卖，能卖一百两往上，我们五十两收购已经很是划算了。”

陆裴荣说得头头是道，陆老爷只能点头，他将木雕运过去没办法零散售卖，但哪怕一并卖给那边的木雕商人，光是这一尊佛也能赚二三十两。

而且他运一次肯定不止运这一尊，若是运一百尊过去，加上从那边运过来的布匹收入，除去路上来回的消耗，这一趟下来比之前足足多赚几千两。

见陆老爷脸上神色逐渐兴奋起来，陆裴荣便开始将桌上的东西逐一报价，“这个三十两，这个二十八，这个大的六十……这是我列的清单，请老爷过目，如果没有问题，便可签署名字，将银子给我。”

“没问题。”陆老爷大手一挥，在商单上签署自己的名字和印鉴，让账房去给陆裴荣数银子。

陆老爷此前对陆裴荣的能力有所怀疑，本以为这事不会成，便没有给陆裴荣一枚铜板，毕竟陆裴荣再沉着也只有十二岁。

但既然陆裴荣能空手去就带回这些木雕，也就不用再迟疑。

陆老爷捋着胡须，笑眯眯看陆裴荣，问：“阿荣，你帮我牵成了这么大的生意，想要什么奖赏？”

陆裴荣一拱手，道：“既然老爷问了，那我也就不虚伪的推脱了，全靠老爷照拂，我已经脱离山野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家里就剩老父亲一人，过得实在凄苦，我母亲早亡，父亲独自抚养我不易，哪怕我已全身心效忠陆家为老爷和少爷做事，心里还是时时惦记父亲，需要让父亲余生无忧，我才能安心。”

听闻这话，陆老爷皱起了眉，“人这一辈子没有定数，不是我小气，人的心是无底洞，有了更多还想要更多，虽然你年纪小，但人很知世很稳重，我相信你能听懂，所以我不能保证你父亲余生无忧。”

陆裴荣道：“那是自然，我并非贪得无厌的人，老爷您成交一趟木雕生意给我一成收入的一半如何？算是我来回奔波杀价的辛苦费，若您一趟赚了三千两白银，只需要给我一百五十两，若赚了两百两，就只需要给我十两，这些钱足以让我父亲衣食无忧度过余生。”

陆老爷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垂眸沉思了起来。

陆裴荣也不急，只是静静等着。

陆老爷和赵大志有本质上的差别。

赵大志只是匠人，所以答应他答应得很干脆。

而陆老爷是商人，每当涉及利益，他都会下意识的权衡利弊，做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过了片刻，陆老爷开口道：“你的提议我可以考虑，但我只能给你一成收入的三分，因为你不过是帮忙牵了个线，现在我可以立马将你踢出去直接找木雕师傅本人商议合作你懂吗？不过我虽然是商人，但也讲道义讲诚信，所以会给你一成收益的三分，而且要有个期限，总不能我一辈子的生意都得分你钱。”

陆裴荣笑了笑，果然如此，不愧是常年经商的人，这一套正义凛然的说辞下来，场面话被陆老爷说了，好人被陆老爷当了，钱还少给了他。

“可以，三分就三分吧，期限到我考上进士为止，若是考不中，便能帮着家里做生意管商队，老爷给我一趟生意一成收入的三分也不算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