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三十六章（1/2）
室内三人都一语不发，唯有蹲坐的费尔歪了歪头，甩了甩尾巴，不懂这三个家伙为什么木呆呆的站立着，一句话不说。
透窗落在地面的月光冷得像是凝结的白霜。米迦勒扶了扶额头，虽然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但他还是觉得他的脑袋跟着目前的形势一起乱掉了。
“……你先进来吧。”米迦勒把外套扣好，说。
拉菲尔现在是冒名来的，他的名字并不在天堂来访的名单里，所以不方便正大光明地上门来找他。不过路西法之前已经见过他了，倒也没什么需要顾虑。
被叫到的人犹豫了一下，从窗户进来了。拉菲尔站在窗台前，看了看米迦勒，对路西法斟酌着语气说：“没想到路西法陛下在，真是打扰了。”
米迦勒摸了摸鼻子，知道拉菲尔真的有事，所以扭头对路西法说：“那……失礼了，陛下请自便。我和拉菲尔殿下说些事，稍后回来。”
路西法表情冷淡地点了点头。
米迦勒拉着拉菲尔走到另一个房间去了，拉菲尔一路都僵硬得跟牵线木偶一样，在他关门后，神情复杂地对他笑了笑：“你……”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米迦勒打断他——反正也解释不了。
拉菲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收得快，表情还是轻松的，眼神却沉静了下来：“你还记得硫火爆发的时候，迷雾大陆对外怎么说的吗？”
“你指哪一方面？”
“他们说因为硫火喷发的强度很大，所以迷雾大陆幸运的没有受到损失。但我今天在森林里走得很深，发现有一些地方雾气浓得过分，我一开始以为森林深处都是这样的，后来却发现那些雾气，都是将身体化作白雾的雾族守卫。”
雾族能成为迷雾大陆中占统治地位的种族，最为突出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感官敏锐，而且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白雾中将身体化为白雾，等到接近目标再瞬间化做实体，一击必杀。这种形态对别的种族来说当然是毫无破绽，但天使对力量波动和气息都极为敏锐，想瞒过天使实在不易。
何况他们面对的是不在来访名单，却来去自如的天使长拉菲尔。
拉菲尔察觉异常后原本不想理会，他只是来查阿利提斯之眼的，对别族的秘密没有兴趣。但在雾气稍淡的时候，他却有一瞬间从中感受到了天使的气息，这才是他决定探查究竟的原因。他用幻术蒙蔽了那些雾族守卫的感觉，然后走进了被他们重重看守的地方。
那是一个村庄。那个村庄规模不大，但房屋处处破损，烧得焦黑。与其他大陆受到硫火袭击的地方一样，惨状甚至更甚，断壁颓垣间，有不少飞溅的血迹。
那个村庄一片死寂，连一个生命都没有。
“我隐藏气息，在森林其他地方找了找……”拉菲尔抿了抿唇，语气斟酌：“这样的村庄，至少目前，我发现了十三个。”意思是不肯定没有发现的还有多少。
“你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雾族隐瞒这件事不管原因是什么，但无疑已经把这么多大陆的重要人物置于危险中，不能放过。”
“不用。他们不会出事。”米迦勒微微摇头。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拉菲尔诧异道，他看着米迦勒，见对方的神色平静，突然明白了什么：“……你知道这件事？”
米迦勒微微一笑。
拉菲尔一愣，咋舌说：“我的副君殿下……不会连迷雾大陆里都有你的密探吧？”
米迦勒还是笑，没有回答他：“这些事你不用管，专心追查阿利提斯之眼就行。我有分寸的。”
“行，我白操心了。”拉菲尔苦笑着摇摇头，忽然又正色道：“不管你怎么想，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村庄以后，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那些裂缝……是不是跟上次影响我的力量，还有守护天使的事有关？”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着做预言师了？”米迦勒的反应倒是不吃惊，还有闲心调笑他。
身为最接近神的种族，天使就算不是预言师，预感也准到恐怖，他们都知道。拉菲尔也跟着笑笑，知道米迦勒不会说，就没有接着问下去。
堂堂治愈天使长总不用他来操心怎么让他不着痕迹地走的问题，米迦勒手握住门把，临出门之前却听见身后拉菲尔出声叫住了他。
“……米迦勒。”他停了停：“你……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瞒着我？”
米迦勒背对着他，出神了一会儿，收敛情绪回头平静地笑道：“我瞒着你的事不知道有多少，我怎么猜得出是哪一件？”
同为天使长，副君却是特殊的存在。米迦勒知道的，守护的那些，关于神的，关于世界的，还有更多关于其他事的秘密，当然比他们多得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但当此刻，米迦勒在房间的阴影中回头望过来的时候，接触到他平静却好像潜藏着淡漠悲哀的眼神，他却突然心里一震。
——守着这么多秘密，他会不会觉得疲倦？
虽然是神最信赖倚重的属下，也被誉为与神最相似的天使，但他毕竟不是神。
他原本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而如果要拉菲尔活得像米迦勒那样，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累。
万千思绪一闪而过，表面上，拉菲尔只是不屑地轻哼了一下——他这样的长相气质，连表达不屑都显得和煦。
他说：“米迦勒，你没忘记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米迦勒以为他问出这件事是因为刚刚见到了路西法，所以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不会忘记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嗯。所以，你要保重自己。”
米迦勒愣住。他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只是带着笑一直望着他，心里一松，转身推门离开了。
路西法坐在他房间的长沙发上，依靠着一边扶手，坐姿随意而舒适。听他回来的声音，也并未回头，像一尊精心设计的美丽摆设。
这位难伺候的客人晚上不爱喝味道重的东西。米迦勒想了想，挑了一瓶口感清淡的果汁倒给他喝。一直当他不存在的魔王陛下这回总算没有忽视他，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拿着不动了。
米迦勒叹气：“你找我有什么事？”
路西法抬头看他，一言不发。
他这样的眼神必定是心情不好的样子，米迦勒摸了摸鼻子，觉得他丢下他去找拉菲尔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可辩驳的，只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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