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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黄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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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内的黑烟,好似又浓重了一些,尹肆在听兰居周围布着阵术,偶尔抬起头来望向那些黑压压的烟雾,发了一会子的呆。

他满头大汗,十六也在忙着帮他四处置符。大概是尹肆自己不太在行的活计,动作了几下,又停下来歇会儿。

天色眼看着暗了下去,有鸦雀飞过,附近因过于安静了,甚至能听到他们拍打翅膀的声音,更不要提它们一惊一乍地叫声,经常能吓尹肆一跳。

从刚才商量好了事情,白飒就回去炙夜颜花毒的解药了。就尹肆对医学的那一丁点的浅薄认知,草药从采来到可用,中间起码要经历修、挑、晒、洗、淋、泡、闷、制好几道的程序,耗时耗力,这半天之内要让白飒把解药做出来,也真的是要让白飒抓破头了。

但时间耽误不得。

尹肆把视线转向听兰居楼上的窗栏,盯着那里目不转睛了又一阵子,身边有玄家的家仆过来点路边的灯笼,见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望着大少爷的窗子,便仿佛看痴癫一样看着他。

夕阳还没完全被夺取光亮,大家族的仆人就沿着大宅的路道,早早挨个上了灯火,许是怕天黑下来路上没有光亮,有人绊了脚,所以才早早备上。

听兰居附近无人,四下静默,路过的仆人也只是如此以怪异的眼光看了看尹肆而已,因为大少爷不受人待见,家仆对他也并无兴趣,所以大少爷请来的客人无论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这些仆人也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在心中琢磨着“废人也只能结交怪人朋友”这一件事而已。

其实尹肆心中有些不快的。

就仿佛有口气堵在心中,憋闷的很。

并不是因为不想做手下的功夫,也不是对即将去往深山除邪这件事有什么忌惮——当然,这多少也是有些的——但目前让他心中不快的事确实,他翻来覆去地想着,这几人合起伙来欺负玄昔兮一个残人,到底是否妥当。

尹肆不认为自己是个圣人,他不觉得人活于世,无论是否身患残疾,都要苟延残喘这件事是正确的,他也觉得若不能正正常常地活着,反倒不如昙花一现快乐一阵,然后在最好的时光中殁去来的舒坦,毕竟设身处地地想想,如玄昔兮那般又盲又瘫地活着,真的生不如死。

可反过来想想,尹肆又无法说服自己眼看着一个生命就这么逝去——与邪灵做交易,怎么都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说来说去,尹肆觉得,自己,白飒,和谭茧,他们三个人只是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做了次自私的事情而已,这件事尹肆怎么样都无法说服自己,他心口闷的要命。

十六从树上跳下来踹了尹肆的脸蛋一脚,龇牙咧嘴地冲他吱吱喳喳叫唤着,许是以为他以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惯了,现在一做什么事情,时间不长就要分心歇一歇,所以特意跳过来提醒他好好干活,毕竟夕阳落下之时就是对付那树妖的最好时机,现在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作为一只金花鼠,十六也真是为了尹肆操碎了心。

尹肆的脸被金花鼠十六连踹带挠弄得生疼,这才从内心的纠结里脱离出来,老老实实继续布阵,术即成,就差设阵眼,与白飒商量好的,这件事要他来承担。尹肆从腰间抻出一张符纸,隔空画了个纸人的形状,符纸随即被切割成了个小纸人,他咬破手指,在小纸人上写上一串符文。

这个困灵阵是玄氏玄八良独创的,是的,是玄昔兮的先人。

郁结在尹肆心中的不爽快,以及手指的疼痛,都让他无法集中在阵术上,他要想些什么事情强制自己不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令人不快的事情。

于是他就念起了少时书上的历史故事。

关于玄家先祖,曾言道本是中原的小商人,当年正遇祖帝盈安盛世,玄家祖先随着胡人去了西方走商,发家之后便娶妻生子,成了个体面的商客,有了自己的商队,但好景不长,祖帝驾崩,边境告急,玄家先家主人怕商队遇险,可又得坚持一家老小的过活,便主动带着商队继续走商维持生计,那年战争爆发,玄家先祖带着家人和商队被困北方游牧民族领地,无法回到中原家中,只好勉强过活,慢慢地,前期积攒下来的家底也都挥霍得差不多了,更无法回到故乡去了。几代之后,边境战事平稳,玄家的先人返回中原,在北方的小城市幽城定了居,只是因为战争余温商业受限,过得依然潦倒。

实在过不下去,玄家先人把儿子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下人,这孩子过得苦,没多久就跑了,偏跟着个道士上山学了仙术,这道士便就是无为道人,那被卖了的孩子,便是玄八良了。

玄家近几代跟着游牧民族发迹,骑射术还是会一些的,但是中原的功夫一丁点儿也学不起来,于是无为道人便没让玄八良过多的牵扯体术,多让他学些阵法,配合射术,也算是自成一派了。

当年四大家名震一时,当家家主各个儿挑出来都是德才兼备能文能武的大家,研制出了各种镇妖的宝器灵阵。若当年玄家没有中道败落,现在也不至于他尹肆一个半桶水在这里晃晃悠悠。

不过要说当年玄家没落魄,玄昔兮会否出生都是个问题,毕竟那会儿他家这枝儿也只是个旁系亲戚。

想到这,尹肆砸着嘴摇头叹道,造化弄人。

刚想些事情打发脑中对玄昔兮生死抉择的纠结,就见听兰居急匆匆奔出个人来,能从那大屋里跑出来的顶多只有谭茧一个人,想都不用想,毕竟玄昔兮这辈子都跑不了。

只见谭茧风一样地冲向自己客居的房间方向,尹肆本想追上去关心一下,忽地脑子里又震了一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扔下手中桃木剑和纸头,掉头就跑,他并没有追着谭茧而去,却是跑向听兰居的。

谭茧的表情远看都能看出阴沉,对比他头顶的郁卒,仿佛这四周只有尹肆看得见的黑雾都稀疏了许多。

他应是去找白飒了,所以玄昔兮出了什么事。

尹肆跑上楼的时候,听见了自己呼吸的声音,似乎有一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周遭的杂音变得愈加遥远,只剩下“砰砰——砰砰”,自己的心跳声音。

想必这就是恐惧。

虽然那只不过是刚认识不久的人,但他依然害怕听说他已死去。

尹肆一路跑上楼,丝毫顾不得礼数,推开玄昔兮的房门就冲了进去,然而当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之后,他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觉得脚腕似乎套上了铁铅块子,像是那年师兄督他学御剑术那时般,他怎么用力都动弹不得。

床上平躺着的那个人脸色惨白,毫无表情看上去却又温润如璞玉般散发着一种柔和的美。

——他应该还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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