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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记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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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记忆】

入夜之后,山谷里反倒有些热闹了,各种夜鸪野兽的叫声似远又进,但清清楚楚。

不远处就要入了山林,过了这片嵩梁山,就离幽涧山不远了。夜里行山路不安全,但就地休息又怕后有追兵,不如连夜入林,找个破庙之类的,再做休息。

白飒拉着两条马缰绳,前思后想地一步一缓往林子深处走,马匹似是有些不安,那些虫兽的鸣叫让他们感觉到了危险。

两匹不安的马,一个睡死的人,白飒叹了口气,勒马下地,牵着两匹马走到最近的一颗细树边上,把马粗略地栓在了树干上,摘下背上的药箱子放在地上,又把尹肆半扶半抱着从马背上提了下来,这么走不是办法,他见前面不远的小坡上有个简陋破旧的六角山亭,决定先停下来熬过一晚。

从拴马的细树到山亭之间是个小坡道,马上坡不稳,再加上它们已经走了很久,白飒有些心疼,于是让两匹马就地歇了,他把尹肆扛上肩,拎上自己的药箱,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亭子边,弯腰把尹肆放在亭子梁凳上,摘掉他身上的包袱,当做枕头塞在他脑袋下面。

嵩梁山虽不像幽涧山那么“臭名昭著”,但好歹也是片宽泛的山林,有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传说,也孕育着各种花鸟虫兽,夜越是浓,这林子就越显得奇幻。

十六从尹肆肩膀上滑下去掉在地上的时候,惊起了几只萤火虫,星星点点地飞舞起来,白飒伸出手去轻轻抓了一下,松开手,其实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他拼命在无边无际的丛林里奔跑,仿佛听得见身后有野狼的低吼,他不敢回头,只疯了似得逃命,却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直到某个人把他拦住,他受到了惊吓,却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件事扭转了他的一生。若从未发生过,或许他已经如自己的父亲那样精修仙术,接管家主之责,日日戎装镇守边关,或者,干脆被埋在什么地方,化为了白骨。

尹肆像是做了梦,睡的不踏实,翻了个身,差点从梁凳上掉下去,白飒赶忙上前一步把他扶好,蹲下去把他摆的舒服一些。他轻轻拨开尹肆在马背上已经颠簸得有些乱的头发,看他依然睡着很熟,就微微笑了起来。

受伤、逃命、淋雨、熬夜、除祟,这几天尹肆已经精疲力尽,他若不再安安稳稳地睡饱一觉,恐怕身体也会受不住。

折腾了一天,尹肆错过了换药的时候,眼瞅着就要第二天了,身为大夫的白飒实在良心不安,于是他就亲自动了手,帮尹肆宽衣解带,换了肚子上的药,见他依然睡的很死,无奈地摇摇头,若他白飒不是什么好人,恐怕这人被卖了都不知道,白飒再次感叹,幸好是自己遇上了他。

借着浅薄的月光,白飒仰起头看了看远处轮廓模糊的树影,起身坐在了梁凳上,把尹肆的头缓缓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靠在亭柱上舒了舒脊背的酸疼。

因为从小家教严格,白飒习惯了把腰背挺得笔直,所以一天下来后背总是疼痛,他将披散着的头发轻轻拢向一边的肩膀,揉着僵硬的脖子,歪着脑袋看着熟睡的尹肆。

最开始他总是找不准距离,明明在眼前的东西,总是在伸手想要触碰的时候,抓了个空,那时他还不太习惯,因为左眼受了伤,看不见的。现在则好了很多,对距离的估算不在那么难以把控。

月光的薄霜浸透了下来,染了白飒满面的银白,他总是被遮住的半边脸展露在了月光之下,左眼由眉心延展至下眼睑四白位置的一条长长的伤疤触目惊心。那是小时候留下的旧伤,这世上最好的医者为他诊过了,没能保住这只眼睛,其实倒也无妨,就当做是种纪念也好。纪念那几年牲畜不如的生活,纪念他在苍茫林间奔逃的无助,以及伤害某个人时得到的报应。

转眼十五年过去了,一切被尘封被埋葬,有些事他明明可以讲个明白,但又无奈必须保守,所以他总是欲言又止,有些话不能明说。

这样其实有些累,总是有心无口。

白飒微微歪了歪身子,想在天亮之前稍作休息。

尹肆睡的昏天黑地,梦里也不好受,眼前像是看戏一样不听地过着各种影像,先是梦见自己被什么追赶,奔跑着被摔的七扭八歪,脚上的疼痛像是真的一样,但又触摸不到,他明明见过不少邪祟,但这次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怕成那个样子,叫也叫不出声,跑也跑不掉,那东西追着自己在奇怪的街景里不停奔跑,然后画面一转,他又突然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物中,满眼都是血红色的,这让他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恐惧感,比刚才被邪祟追着跑还要恐惧。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然后前面突然一个巨大的物体挡住了他,正当他想看个真切的时候,那东西缓缓地转了过来,竟是一个还未睁开眼睛的婴儿!

那恐惧感迫使他跌坐在地,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曾经经历过,但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不,婴儿时期他不可能拥有记忆。

那是什么?

尹肆觉得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兴许这个梦曾经也如此大张旗鼓地席卷过来,涌过他的头顶,把他淹没从而让他溺死在其中。

他无法呼吸,觉得再如此下去就要这么死在梦中了。

有谁能救救他?谁可以把他从梦中拖出去?

他大声呼喊,可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尹肆努力扭动身体,希望哪个关节可以动一下,哪怕手指或脚趾,随便哪里,只要动一下,他就能从这种窒息感中解脱出来。

然后……只听啪地一声,尹肆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趴在青石板地上,门牙差点儿被磕下来。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某个山林中的旧山亭中,眼前是一段小小的坡道,两匹马正拴在坡道尽头的细树上咀嚼着草叶,背后则是翠障深林,清晨的雾霭还未散去,大片大片笼罩着山峦绿柏,偶有从树木间隙升腾出的水汽,看上去像是高深的仙人做了一场惊天的法事,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想要去探个究竟,又不敢上前。

尹肆发现刚刚自己正是从山亭的梁凳上滚了下来,和自己缠在一起的,还有一件深色沙质氅衣,晨露让空气贴上皮肤时有些刺骨,他干脆把裹在身上的氅衣摘下来,又披在肩上,然后揉着下巴站起身,坐回到梁凳上,拍了拍一旁的包袱,见它仍然鼓鼓囊囊似乎没丢什么东西,就放下心四下张望起来——他记得还有人同他一起的,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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