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喂喂, 什么叫资源全倾斜啊, 我们是专业的娱乐公司, 也签约艺人。只要孟久愿意来, 我保证合同优厚，怎么样？”
郑旭源垂下眼帘，盯着绿油油的一盘沙拉：“他已经选择了高峰。”
“签约了吗？没签约就行。而且即便你是他的导师, 他签进高峰，你是能帮他挑经纪人还是给他资源啊，还不是把人扔到鲜肉堆里抢资源, 星艺可不一样, 每个艺人的发展计划都是量身定制的。”亭知说完，便笑眯眯地看着孟久，耐心地等他的回应。
没成想，孟久的回应没等来，倒是等来了郑旭源的一句：“谁说我要把他扔在高峰大本营了？”
“你说什么？”亭知狐疑地看着郑旭源。
“既然亭知都抬出星艺来签你, 我这边也给你一个口头承诺，如果你能拿到小组冠军，郑旭源工作室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此言一出, 满座皆惊，秦弦一截小龙虾叼在嘴里，忘了咽下去。
一片寂静中, 孙栖一个手抖, 把装着饮料的杯子碰倒了。
“啊——抱歉！”他一个激灵站起身, 手足无措地擦着。
亭知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看着孟久的眼神就像大尾巴狼看到肉：“那么，孟久你怎么选？”
业内普遍认为，高峰大本营的确比不上星艺。星艺的老板齐英和亭知，一个是人气高企的歌手，一个是经验丰富的填词人。和其他公司高层不一样，他们更知道艺人本身想要什么。星艺的艺人不一定每一个都很红，但每一个必定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发展路线。
郑旭源工作室虽然跟高峰有合作，本质上却是独立运营的工作室，如果孟久真的签进郑旭源工作室，那么他将是工作室的第一个签约艺人。
郑旭源能给他的资源，可不是高峰大本营那种狼多肉少的状态。
不过，郑旭源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苛刻，小组第一才能签约工作室，这意味着孟久除了战胜梁衡，还要在下一轮的比赛中获得第一。
“我选择，拼一把，我想签旭哥的工作室。”毫不犹豫地，孟久做出了选择。
亭知丝毫没有被驳了面子的恼怒，他的视线在郑旭源和孟久的脸上来回扫荡，最后举杯笑道：“那……祝你们心想事成吧。”
半杯可乐下肚，亭知却像醉了一般，状似不经意地冲孟久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护食的郑旭源，他很在意你，别让他失望。”
“嗯。”孟久跟亭知碰了碰杯，冰冰凉的可乐顺着喉管滑下的一刻，他才觉出一丝如释重负。
这一整天情绪大起大落，好在现在他所有的不甘和愤懑都已经被郑旭源方才的一番话抚平了。
然而，坐在陆梵声身边的孙栖，却显然不那么好受。
西昌乐的小龙虾很美味，他却没有什么胃口。刚准备离席，却不小心碰倒了秦弦放在一旁的吉他。
只听“噔”的一声，秦弦剥壳的动作顿住了。
抬眼看去，只见孙栖一脸无措道：“对……对不起……”
秦弦沉着一张脸，迅速上前查看吉他的情况。
“怎么样了？”盘盘问。
“琴枕裂了。”
冯喆轻声对盘盘说：“完了完了，弦哥一向看重他的宝贝吉他，这下肯定生气了。”
“我会换琴枕，能让我看看吗？”
众人闻言，都回过头看向孟久。
孟久不慌不忙地冲秦弦道：“弦哥，你应该有备用琴枕吧。”
“有。”秦弦此刻也冷静下来，“胶水要吗？”
“要。”孟久极熟练地检查着吉他，半晌笑道：“没什么大问题，能修。”
他动作熟练地给吉他换了琴枕，又拿轻湿布仔细清洁了吉他表面，试着弹了弹，确定发音没有问题，才递给秦弦：“好了。”
“可以啊，孟久。”盘盘一把搂住孟久的脖子，“会弹吉他的歌手我见过不少，会修吉他的，你还是第一个。”
这时，一直沉默的孙栖开口道：“弦哥，你这吉他也用挺久了吧，我知道有家很不错的琴行，我这儿有名片，改天你可以去看看。”
秦弦还没说话，那边厢盘盘噗嗤笑出声来：“弦哥的吉他陪了他多少年？别说琴行，就是十几万的高定，也比不上他手里这一把。”
“可是……吉他用久了，总是会坏的啊。”
“要不是你不小心，吉他也不会坏。”
孙栖感受到了他话中的嘲讽之意，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
幸而郑旭源及时解围：“盘盘……”
盘盘翻了白眼，懒得再跟孙栖争辩。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陆梵声开口道：“孙栖，等你真的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吉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每一位吉他手的吉他，键盘手的键盘，鼓手的鼓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做这一行的，要尊重这些乐器，因为这也是对演奏者的尊重。”
孙栖脸色倏地大变，他红着脸说：“是的，陆老师，我明白了。”
陆梵声又看了眼孟久，点头道：“小伙子不错，这年头是个人都敢说自己会弹吉他，真正熟悉构造的却很少，平常经常玩吉他？”
“偶尔。”
“不错。”陆梵声拍了拍孟久的肩膀，“祝你成功。”
一直到走出演艺中心，孟久都像踩在云端一般，疑心这是一场梦。
无怪乎他没实感，实在是这辈子的情形跟上辈子差太多。
上辈子，他虽然人在高峰，跟亭知却没什么交集。孟久一直都知道亭知是金牌词作人，可当孟久找到亭知时，对方却告诉他，郑旭源的词更适合他。
年少气盛的孟久闻言出离愤怒，他从来没有细想过亭知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亭知看不上他，不愿意给他写词。
现在想来，他和郑旭源之间的暗涌定然没逃过亭知的眼睛。
亭知说的也没错，有些化学反应是要遇到对的人才能发生的。郑旭源比亭知更懂自己，因而能够写出最适合自己的词。
孟久抬眼，看向走在身旁的郑旭源，许诺道：“旭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郑旭源双眸冷清地看着孟久，点点头，跟着袁湘上了车。
孟久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去。一转身却发现孙栖站在他身后，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孟久嗤笑一声，不再停留。
经过一周的时间，孟久夜会女生的头条也在节目组的澄清下渐渐平息。尽管还有些黑粉在锲而不舍地蹦跶，大部分的粉丝还是选择相信孟久。
实际上因为这件事，孟久的人气逐渐有了出圈的趋势。他在台上演唱的视频，也数次登上热搜。
在两两PK开始录制的前两天，有博主在微博上发布了PK结果预测的投票。
孟久和梁衡这两位大热选手撞在了一起，原本因为上期合作暂时和睦的粉丝，到了这周简直火力全开。
“我压一根黄瓜赌孟久赢。”
“讲个笑话，夜会女友的偶像，你们孟久聚聚的力气都用在床上了吧，哪有心思唱歌啊。”
“LS烦不烦，都澄清了，眼瞎看不见节目组声明吗？”
“+1，有些人就是选择性眼瞎啊，看不得孟久人气高。”
“这俩怎么撞一起了，这节目我唯一喜欢的俩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不活了。”
“别慌，还有复活名额呢。”
“真要复活了又要被圣母骂了。”
“圣母滚粗，有本事去骂赛制啊，傻逼赛制的锅为什么要选手背。”
“不是我阴谋论，丹尼尔和乔慎那轮交换，一看就是有黑幕啊。”
“黑幕个屁，乔慎就是个花瓶，唱歌难听的一匹，淘汰他不冤。”
“切，我就是乔慎颜粉，丹尼尔那性格我看着就不爽。”
“就是，丹尼尔家能不能不吹实力了，孟久、梁衡哪个拎出来不吊打他啊。”
比赛还没开始，网络上就已经吵成了一锅粥，选手对此却一无所知。
虽然答应了郑旭源，但孟久心里还是很忐忑，尤其是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找准唱荣光的感觉。
转眼间，到了赛前的最后一次彩排。
孟久和梁衡站在一起演唱，一首歌唱了还不到一半，郑旭源就喊了停。
孟久抬眼一看，郑旭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答卷？”郑旭源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是二重唱，你们的配合在哪里？”
“你们的个人风格又在哪里？”
面对郑旭源的质问，孟久全然沉默，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很差。
《荣光》是一首旋律很简单的歌，可就是因为简单，所以它更容易看出一个选手的功力。
郑旭源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面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我不希望到正式比赛的时候，你们还是这种状态。”
周末是上班族的休假时光，但对孟久和梁衡来说，一个周末却过得倍感煎熬。
凌晨时分，梁衡推开练功房的门，被里头的光唬了一跳。当他看清孟久的身影时，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恢复了往日不着调的笑脸。
“还没睡呢？”
“你不也没睡。”
两人相视一笑，挨着压腿杆坐了下来。
梁衡墨色的瞳眸盯着窗外惨白的月色，苦笑道：“我照着孙栖的话去做，到头来旭哥不满意。”
孟久嗤笑一声：“孙栖的话，你听听就得了，认真就输了。”
梁衡的嗓音陡然严肃起来：“你说话，好歹也注意点。”
直至此刻，孟久才觉出梁衡的不对劲。
他看着梁衡棱角分明的侧脸，疑惑道：“怎么了？”
梁衡眸光一闪，哑声道：“没什么。”
见他不愿说，孟久也不追问，径自将手臂枕在脑后，躺倒下来。
过了好一阵，梁衡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正想离开，耳朵忽然被塞了个东西。
郑旭源的声音从耳机里流淌出来——让我对你说一声感谢，记忆中青涩的少年，慢慢地蜕变，是你为我描绘梦想的诗篇，是你让我有勇气走到终点。
“梁衡，你听《荣光》会想到什么？”
孟久的声音带着半梦半醒的游离，状似不经意地问。
梁衡半晌才轻笑了一声。
“我会想到一个人。”
孟久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梁衡的表情，若有所思：“女朋友？”
“嗯。”
“她怎么了？”
“她病了……癌症。”
孟久沉默了。
梁衡却忽然话多起来：“能治，但是要很多钱。”
他抬起手，揉了揉额角。
“我刚得到的消息。之前，她说我干什么都跟我好，可等到她病了，我才发现，原来我什么都没有。”
“拿不出钱来给她做化疗，拿不出钱买进口的抗癌药，拿不出钱给她换间单人病房。”
此刻梁衡的脸上，丝毫不见素日里的没心没肺。
“栖哥说要唱出意气风发的感觉，我唱不出来。我现在闭上眼，想到的就是流水一样的账单，和她生病的样子。”
“她是你的荣光吧。”
“你说什么？”
“你刚听《荣光》的时候，想起她了吧。”
“因为她喜欢你在舞台上的样子，对吗？”
“孟久……你……”
“你不该自暴自弃的。”孟久变戏法般从兜里摸出个烟盒。
梁衡一看就瞪大了眼睛：“这个……怎么在你这儿？”
“这几天你抽烟抽得很凶吧。”
梁衡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就偶尔。”
“梁衡，我真不确定自己能赢你，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孟久翻了个身，面朝窗侧躺下：“我看你带了酒，你抽烟，我喝酒，这回公平了，把酒给我。”
梁衡却忽然拿着酒站起身来：“想什么呢？明天比赛了今天还喝酒，我可不想跟个醉鬼比赛。”
“那你还带酒？”
“我乐意！”不知何时，梁衡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切。”
“你走不走？”梁衡瞅了一眼侧躺的人，“不走我走了。”
孟久挥了挥手，没有挪窝的意思。
转瞬间，一件外套落他胳膊上：“别回头感冒了。”
“快滚吧你，婆婆妈妈的。”
梁衡走后，孟久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眸中一片清明，毫无一丝睡意。
方才他问梁衡，听到郑旭源的《荣光》会想到什么，其实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
夜深人静，他带上耳机，听到超高音质的音频里，传来郑旭源换气间细微的喘息，孟久的脑海中，全是上辈子的场景。
上辈子第一次见到郑旭源，是在军训的寝室。
即便对传闻中无比高冷的“旭神”相当不忿，孟久还是得承认，郑旭源长得很好看。
这种好看不单单来源于郑旭源出色的相貌，更关乎他独特的气质。
郑旭源是冷淡的，偏偏越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越能勾起人的征服欲。
在孟久还未意识到的时候，他的眼神已经不自觉地粘在郑旭源身上，时刻关注着郑旭源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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