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过去与今天(1/2)
数不清在医院躺了几天,紧闭的窗帘,头顶整日开着的吊灯,让他分不清白昼与黑夜,只能靠护士换点滴来确认时间。
当然,他也没兴趣确认了。
舞台并不是很高,他的身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撞击,最严重的的是喉咙和头部。摔下来的时候磕到边缘又滚落地面,在黑暗中独自与疼痛作伴长达一个多小时。
并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他,直到谢幕,有人被他绊倒才在一片漆黑中发现他。电灯照明后,满地鲜血直接引起骚动。
眼睛,是最早恢复的,暂时性失明并没有折磨他太久。
紧跟着回复的是左耳的听力。
再然后,就没有了。
右耳,只能听到嘈乱的电流声,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茫然的躺在病床上,仿佛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
经纪人忙前跑后帮他沟通接洽所有的事,但并没有看到生育自己那对夫妇,甚至连电话都没有。
恢复视力后,经纪人打了一大段字给他。
因为他受伤,之前接下的商演、谈好的词曲全部泡汤,甚至还因为违约背上一大笔债务,只能在经纪人的帮助下,卖掉所有歌曲的版权。
那些歌曲,从此就不再是他的了。从青涩少年到固执青年写的歌,对人生的牢骚,对历史的解读,再也没有演唱的权利。
他也不想卖,可是,联系不上任何亲人。
至少,经纪人是这么告诉他的。
这个从他十八高中毕业后就带着他的人,是这么告诉他的。
嗓子能发出轻哼声的那一天,病房里有些嘈杂,叫骂声、怒吼声、尖叫声和哭声,如滔天巨浪般重重砸在他刚恢复还很脆弱的耳膜上,有些刺痛。
轻声的呜咽并没有引来病房里其他人的注意。
浑身裹挟着凉意的庞渐,双目赤红满脸怒容,高举拳头照着经纪人的鼻梁狠狠砸下,一步踏上前再欲动手时,却被终于出现的唐爸和另一个人紧紧拦住。
摔在地上的经纪人嘴巴一张一合,仰头捂着流血的鼻子,眼底的恐惧大喇喇的跑出眼眶,另一只手指着庞渐,似在咒骂。
床尾站着一位眼眶发红的女士,看着混乱的局面捂着嘴,不让哭声倾泻出来。
来了吗?一年出差两次,一次出差半年的唐先生和庞女士。
唐舟努力掀开眼皮去辨认留在病房里的人的面孔。
终于来了啊。
他其实没什么力气了。一只手在输液,他只能尽力抬起另一只手,敲打床栏,企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失败几次过后,他终于没了气力,垂下手臂,艰难呼吸。
气管疼、耳膜也疼,太阳穴像是针扎过一样。
拼了全身气力的最后一击,终于勾来所有人的注意。
他面无表情,也做不出任何表情,指着大门,让所有人都出去。
庞女士眼圈又红了,两行清泪再次落下,她很快转过头,却还是被唐舟看到。
庞渐收了暴怒,看向他的眼神中,是无尽的懊悔。
唐先生神色复杂,唐舟没太读懂。
经纪人迫不及待冲过来,抓着他的手,动着嘴皮,但唐舟什么都没听见。
找回来的一点听力,被噪声击溃,一朝回到解放前。
经纪人没有再来。
取而代之的是唐先生、庞女士和庞渐轮流来照顾他。
左耳的听力养了几天,又恢复了。
他依然说不出话,空洞的眼神中,只剩下一片虚无的茫然。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陆续有东方面孔、西方面孔的医生过来看他,结果却是一致的摇头。
要是再早半小时,甚至十分钟送来医院,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所措。
应该说是喉咙脆弱的自我修复机能渐渐恢复,住院第三十一天,他开始能简单发出声音。
第二天,办了出院手续,和定居国外的父母一起住回唐舟奶奶家。
他拒绝让迟到的父母,回去他家。
在老太太去世之后,陪伴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成了奢侈品。
他能烧着四十度自己上医院,还能自己打急救电话,甚至躲在衣柜里等小偷离开后报警。
什么都可以自己来,也就渐渐的不期待父母了。
也不知是否有才华的人天生就比较傲,他是旁人口中的怪人,几乎没有朋友。
老太太走后,生命中也只出现过一个小四岁的学弟,会每天逗他笑,还教他跳舞。
可这个人,出事故之后,连脸和名字都被疾病从记忆里摘除。
公司帮他准备了单人病房。
一开始最无助的那几天,他甚至没出息的哭了,一个人都没有。
枕巾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睁开眼病房里依然空荡荡的。
是的,又得自己消化了。也没事,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可这次他真的可以像往常一样挺过来?
听着自己发出的难听的声音,和周围人严肃的神色,唐舟一点信心都没有。
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唐先生和庞女士推掉所有工作留在国内陪他。
中医西医、民间偏方,只要有希望,他们就陪着他试。
可声音,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真难听啊,完全无法起伏的音调,甚至稍微用力一些,喉咙就会痛到发晕。
老太太的房子在十楼。
老单元房的墙面斑驳开裂,唐舟特意重新粉刷过,是柔和的明黄色。头顶悬挂着一家三口的换洗衣服,栏杆旁摆着一圈大大小小的花盆,转角处还有一个四层的花架。
阳台不大,放着一张摇椅,前头还有一张搁脚的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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