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看看幽浮！（1/2）

画面被切断了。镜子里不再有爱丽丝的影像，也没有幽浮。

我只是看见自己，我坐在钢琴凳上，面对镜子，魔鬼黑猫靡菲斯特在我脚边。

“喵！”

它叫了一声。

信号被切准是靡菲斯特的主意！

现在怎么办，我得去找爱丽丝。刹利家的死小鬼拐走了我的女儿，我得把她救出来。不久就是大潮，爱丽丝对酸雨没有防御力。摩西·刹利还有对抗酸潮的特殊能力，作家优米诺也因为主角光环不会立即死去，但爱丽丝不是。我的爱丽丝只是这故事里没有详细人物小传的小角色而已，她很可能被酸潮杀死。

我得去。但我动不了。或者说，是魔法把我的屁股黏在凳子上了。靡菲斯特在我脚下蹭了蹭，几乎是承认了——这就是他的主意。任何人都不应相信魔鬼，他们拥有和权力作对的该死权力，反人性，不然也不至于被叫做魔鬼。

“但是作家也有权利，至少你有，优米诺也有，作家掌握叙述希望和未来的权力，而将军你……浮士德掌握秩序。”

靡菲斯特用他那该死的男声说话。在我听起来那话含情脉脉，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说：“让我出去，去救爱丽丝！”

他说：“这是对您的考验，作家，现在我们来练习叙述的能力。”

我说：“你什么意思。”

他说：“您遭遇的现实与您的叙述内容不符。”

的确如此，我们在一个第一人称的故事里，所以我们永远别想在这里找到真正的客观。但即便不在乎人称的事情，作家的叙述也是不实的。这不意味着虚假，而是信息缺失。叙述的本质只是传递信息。

可我脑子里只有爱丽丝，您让我怎么叙述。是的，是的……我在一个有红色地毯、香槟色窗帘、黑色钢琴的房间，握着一只金色怀表偷窥爱丽丝。

我没有叙述，这房间的地毯是用敌人的血染成的，这是一件战利品；我没叙述，香槟色窗帘的材质是FPK蚕丝纤维，那是一种能屏蔽对外传输电磁的东西；我没叙述，钢琴可以变形成军火，我曾用它处死一个叛徒，因为那家伙在这里和我会面，利用对外传输电磁出卖我的位置，可我反杀了他们全部。敌人的血把地毯染成红色。你觉得这些东西重要吗？并不重要，那只是浮士德将军坎坷人生中不值一提的半小时。看看怀表吧，我偷窥爱丽丝都有了一个半小时。

或许那些抽象的东西——人的回忆——并不值得叙述。那我们是该叙述点具象的东西，比如样子，看起来的东西——像。

但是你真想听我叙述地毯上橄榄装饰花纹、窗帘上深深浅浅的和平鸽，以及钢琴键上多厚的灰尘？那没有意义。

或许能让我们发现真实的，是钟表。金色怀表的封面是一个婴儿的脸，那是刚出生的爱丽丝的脸，和《爱丽丝梦游仙境》与白兔子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太爱女儿，想要随时触摸她的脸，我怕有天她会消失，长大了，变了，我再也摸不到她的脸。

就这么简单，我叙述完了——以浮士德将军的身份。

靡菲斯特高兴地叫了声，他满意了。

那一刻我明白我再也回不去了，因为我不再是穿越到浮士德将军身体里的作者，而是预知了部分未来和主角身份的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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