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卢若渝心口一滞,顺手将自己的玉簪取下戴在阿枝的髻上,再转到她面前还蹲下身与她平视。
“阿枝不仅可以看到今岁的花灯,明岁,后岁....”卢若渝慢慢握住她的手坚定地答应着。“接下来每一年的花灯,每一年的上元节,阿枝都可以亲眼看到。”
阿枝紧张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她牢牢握住,还不住地喃喃。“不能,不能碰阿枝,阿枝身上,身上有病....”自己缩着脖颈,躲开她的视线。
卢若渝却欺身上前,温柔地抱住她轻抚后背。“阿枝只是生病了而已,”
“病,是会好的。”
“那姑娘是被人暂时关在这儿的,”阿枝的兄长虽然十分感谢卢若渝的一番好意,但自家妹妹的病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都无济于事,才渐渐失去了希望。
“姑娘还把那名贵的玉簪送给阿枝,说是看病用的钱,还让我去给阿枝买盏花灯回来。”果然,阿枝探头一看,阿兄藏在背后的手中提着一盏精致花灯。她顿时便红了眼眶。
李泌隐匿在袍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蠕动唇瓣此时此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那她....”
“她被人领走左不过半刻工夫。但是,”阿枝的兄长犹犹豫豫,斟酌半晌才继续说道。“带她离开那人,凶神恶煞,极为难缠。”
李泌脸色哗变,旅贲军不是将她安全送回府上了吗?那两名军士也向他复命过,怎么,怎么事态竟又会演变至此?
阿枝把花灯护在怀里,又哭又笑,十分心酸。
“既然你是那位姑娘的朋友,那我为之前的事向你告罪。”阿枝的兄长抬抬手算作赔礼。转身又不自觉地冷下脸对着妹妹,却说,“阿枝起来,阿兄带你去看病。”
张小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李泌,但看他心不在焉,心神不定的样子,以为他还不愿意怀疑幕后黑手也许会是何孚和何监,还有,太子。
“我会继续去追查雇佣守捉郎杀人的背后主顾是谁,你....”张小敬顿了顿。李泌回过神只说,“我会去找老师问清楚。”
他攥着帕子,阖眼沉沉地叹了口气。“追查时,”李泌慢慢睁眼,目光灼灼地望着张小敬。“还望帮我留意至真的下落。”
闻染趁鱼肠不在又避过人手,悄悄来到关着卢若渝的房间。屋门吱呀一声引得她抬头去看。脚步声微弱,她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往角落里藏。
“你走吧。”闻染走到面前替她扯下黑布又松绑解绳。见是闻染,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对方。
待手脚的绳索皆解,她踉跄着站起来反问。“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只想让张小敬活,他们能帮我。”闻染避重就轻地回答她,偷偷将她领到后门。“离开这个宅院,向左拐后往前行,很快就到平康坊了。”
卢若渝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机会摆在面前,她不能放过。只是默默推开门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张都尉是愿意守长安的兵,我想,他是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她拼命地往前跑,时不时和那些漫步徐行的路人相撞,一个劲地赔礼致歉。耳边风声飒飒,卢若渝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甩开这一日以来的恐惧。
直到真正隐没在平康坊热闹的街市中时,她才敢松口气在僻静的角落里扶着墙大口喘气。
李泌从右相府离开,元载和王韫秀领右骁卫随行其后。
元载不相信李泌会乖乖地投靠右相,这其中必定有诈。所以特请右相允准让他领右骁卫保护李司丞去拿证据。
王韫秀已换了一身装束,背着箭囊,手中持着弓箭同元载走在一起。
“我不想伤害李泌,”王韫秀看得出元载此人圆滑世故,但对自己却也是真心。“他好歹是至真心中之人,今日若没有至真,我便要命丧贼手了。”
元载却一番权衡利弊说动她,王韫秀盯着他几许未言,叹了口气。“那不许伤他性命吧。”她忽然反问,“若我哪天也是你需要舍弃之人,你是不是也会这般干脆。”
“怎会,韫秀,我如此盘桓也是为了你啊。”元载一张巧嘴的确能说会道。
果真被元载猜中,李泌使计叫火师同右骁卫缠斗,自己则顺利脱险。
卢若渝也几乎是猛冲上前,喊着王韫秀的名字。她当时跑到平康坊,想要走过右相府邸前,却因为人流滞涩难行。
不想竟瞧见李泌从府里而来,身后还紧跟着韫秀和一名官员。之外,一队右骁卫也紧随其后。
她默默跟随,却没料到发生了火并。
王韫秀闻言回头惊喜地奔向她,前后左右地仔仔细细打量着。“至真?你,你没事吧。”身边的男人恭敬地冲她行礼。
卢若渝却指着那间书肆追问,“长源,长源是在里面吗。”
王韫秀脸色难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你,你放心吧。他已经逃走了。”她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被元载打断。
“想必这位姑娘就是御史中丞卢奂大人之女了吧,”他抬手一礼,“我乃大理寺评事元载。”
卢若渝颔首算作回礼,又侧过头急急追问。“韫秀,你说清楚些,什么叫已经逃走了。长源为何要跑,你们,又为何要抓他?”
王韫秀张嘴欲言,又被元载默不作声拦下。他避实就虚地将事情大致道来,卢若渝全程一言未发,只冷冷地看着元载。
“元评事,可以派两名右骁卫护送我回府吗。”卢若渝突然要求。
元载有些为难,毕竟这是右相的人,王韫秀却在一边瞪他。
“登楼时辰将至,我恐迟了。”
卢若渝穿戴整齐,额间画上花钿。脖颈间的伤痕拿粉稍稍掩饰,夜幕笼罩下看不太出来了。她候在右相府的院中,手中的文帖花纹繁复,做工精良。宫中邀帖皆是这种款式。
右相府的管家李四方说林相正在更衣,已准备出发前往花萼相辉楼了,便要她在这里稍候片刻。
而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幸好夜深露重,没人能看出她眼底时而跃现的不安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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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若渝:我要出来骗人了,大家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