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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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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丕并非无知无觉之人。”陛下的笑意疲倦欲死。

我思量着究竟是什么令陛下如此疲倦,又是什么支撑着他在这份疲倦中兀兀穷年。

“子桓他孩子气得很,也非常执拗。”夫人说:“建安二十二年,徐、陈、应、刘一时俱逝,子桓一次次送别他们,一次次泪如雨下,他在王仲宣的葬礼上依依驴鸣,回来后执着我的手说道:‘甄你不许死,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前,你不能草草死去。’”

“明白了。”甄说,“在没有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死去。”

夫人也是痴的。

她痴守着这样一个承诺,在清晨迷迷蒙蒙的雾气中描摹世子的轮廓,直到他醒来,掀开锦被将夫人揽入怀抱,撒娇的口吻说:“我所能想到的所有快活,就是年年岁岁清晨醒来,眼前都是你长眉如月目若秋波。”

夫人吻了吻世子的鬓角,说:“记下了。”

“可你让我如何留住你?”世子又说。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别多想。”夫人轻声安抚他像是安抚一个孩子。

世子便当真如年节时讨到了糖的孩子般开心地笑起来,一面更紧得搂住了夫人,说:“记着我。”

“记着呢。”

“不许忘。”

“忘不了。”夫人动了动嘴唇,可恼得是世子还没听清楚那句话,就被宫人催促着更衣出巡了。

夫人便又铺展开《春秋公羊》,续着昨日章句朱笔圈点起来。

夫人说她从未欣羡过市井妇孺,那些轻飘飘一如转蓬的黎庶,当临乱世也只能用祈祷代替愤怒。夫人说她要作担起一世之名的人,世子是能够动荡天下之人,亦是能肩负天下之人,她要作得就是为他担起这一世之名。哪怕他最终爱的不是她,他的皇后也不是她。

她为他暴虎冯河,临渊履冰,尽斩前尘来路。

这个柔若无骨的女子,内里却生长着无比疯狂的坚韧与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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