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林之予看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这么多年不见她身上的稚气完全消失了，整个人也长高了不少。以前他同她讲话老得弯腰低头，现在她居然到了他的下巴。人瘦了不少，几乎有些营养不良了。

“晓木是吗？”林之予开口问，将手套递过去。

晓木接过他手里的手套，冲他呆呆地点头。

“那可真是好久不见了，怕是把我们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你们变化大，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晓木抿唇道，有委屈慢慢地从身体骨骼、经脉等地方渗出来，化作一团团雾气笼住双眼。

“哼。”他冷笑一声，问：“还记得我全名吗？”

她怎么会不记得了，她怎么能不记得呢。

晓木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刚刚邓茵提醒，想起来了。”

“那这么说要是没有她的提醒，你确实不记得我的全名了？”

晓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想抵他一句你不是也没认出我吗，可似乎答案不是她能承受的，到头来还是自己过不去。

她绞尽脑汁处理这一个问题的时候，邓茵从卧室里走出来，已经换掉睡衣，穿一件碎花的连衣裙，更显得她身材纤细高挑。

她问林之予，“已经装好了吗？”

“嗯。”林之予扭转身，不再面对晓木，似乎本来就没打算听她的回答，直接出了书房。

“你们忙不忙啊？晓木我们好久不见，干脆一起吃个饭吧？”

晓木看了一眼顾家乂和徐川，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们还挺忙的。”

徐川：“这书架咱们店卖得贵，就当已经吃了饭了。”

顾家乂从晓木手里接过工具包，低头系着上面的带子。林之予已经去到厨房。这俩人完全没有要参与这场客套的意思。

“晓木，那咱们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我们已经回来一年多了都没有见过面，今天这么巧见着了，太有缘了。留个电话，等你空了我去找你玩。”

原来他已经回到这座城市一年多了，一年多久吗，晓木问自己。似乎也不够久，顶多占了他不在这座城市的十一分之一。

晓木已经好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富有压迫感的社交了。

她有些紧张，随即说出口的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不好意思，我今天忘带手机了。”

邓茵听完后有些尴尬，但面上笑意未减，“那下次我直接去你们店里找你。”

徐川和晓木异口同声道：“欢迎，欢迎。”

......

回去的路上，徐川打趣地说：“小木头，不想给别人电话说忘带手机，亏你说得出口。”

晓木也后悔自己的不得体，微微低头叹气道：“我一时着急只想到这个理由。”

狐狸手工店的人离开后，林之予开始往书架上码书。

邓茵站在书房门口看他，中央空调的温度有点低，她感觉自己裸露的肌肤有些冰凉。

她低声唤：“之予。”

林之予回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又继续把书整齐地码到书架上。

原本空空的架子，慢慢地被填满，邓茵心里却开始空落落。她把哽在喉咙的那句“你看起来不太开心”吞到了肚子里。

“晚饭想吃什么？”

“晚上约了客户。”

“是吗？那我晚上回家去。”

“嗯。”

邓茵走后，林之予泄气地靠在椅子上休息。

她就在C市，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以前便知道她聪明，没想到居然聪明到藏在他们从小生活的城市不走漏风声，像空气一样过了十多年。如果不是他偶然遇到，她大概要永远这样生活，将过去摒弃的一干二净，永远不会想到找他。

在她晓木的世界里，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他林之予始终不重要。

.....

店里忙完了一个大单子，加上前两天添了一个兼职，杂事不再要他们三个人操心，顾家乂六点就放他们回家了。

天色还早，又恰逢上下班高峰，公交车站牌旁全是从对面商务楼下来等车回家的人，晓木决定走路回家。她住的是狐狸手工店提供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是顾家乂空着没人住的小公寓。从狐狸手工店到小公寓走路要半个多小时，坐车只要十几分钟。

八月下旬的天，暑气还是很重，每走一步身体都被逼出一些汗水。晓木觉得这一天真的太长了，回家的路似乎也变长了。她加快脚步，汗水开始从额头滑到眼尾。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到狐狸手工店的那天，狂风暴雨正突袭这座城市，无处躲藏的人满街都是。

那一年身边的人陆续离开，她像被人拔掉了触角的蚂蚁，没了人生的方向。

可如今他们都回来了，以事业有成、幸福美满的状态回来了。命运左右开弓，扇的她快不知道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