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献礼佳人（2/2）

两人嬉笑玩闹了一会儿，楼下有个伙计喊着求见。便叫他上了天台，他呈上一方红色绣彩霞的锦盒，武倩水打开闻了闻其中一个瓷瓶道：“什么玩意？”

伙计一脸恭敬：“是御赐龙井。四殿下特地派人带来送给武小姐的。”

武倩水托着瓷瓶来回瞧了几番，摆摆手：“好，你下去吧。”

朱一阳一把夺了过来，“御赐？”他看了一眼那茶，霎时香气扑鼻，“这不是父皇喝腻了赏人的么！老四倒没见过，还当个宝似的。这朱靖言出身差，没人教，志趣品味根本没法与我们比！”朱一阳拧着剑眉，旋即打开茶叶罐朝外面的水榭扬去，倒了个干净。

武倩水冲上去骂道，“坏蛋。你四弟朱靖言好歹还知道送茶叶呢。”

朱一阳挑起她小巧的下巴道：“我那儿有明前龙井。只是不知新晋尚书的千金，肯不肯赏光来楚王府一坐？”

武倩水才展颜一笑，如星河璀璨的眼波朝他深情一漾，两人自是难舍难分。

亭台楼阁之下，碧波幽幽的水榭里飘着一艘描金绘彩的画船。天上忽降绿油油的茶叶，洋洋洒洒掉在船头之上。

船头坐着一个年轻人，簪缨网冠之下是一张清朗的面容，他目视着茶叶瞬间随风消失，听见楼上露台传来几声清脆笑语。

“四殿下……”划船的辰高探过身来，朝他关切地问，“您没事吧。”

朱靖言微微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三哥……”他低声笑了笑，带了疏懒之意吐出一句，“没事儿啊，我好着呢。摇船，去宫里。”

背后楼台高阁上的欢声笑语如清川碎石，婉转的尾音飘浮在头顶上空被轻风拖得很远很长。

延祺宫里燃着令人如沐春风的香料，婕妤韩氏坐在窗前，闻了闻香炉会心一笑。她乌发挽就飞仙髻，满头珠饰，身着月华累珠叠金团纹褙子，下配撒花叠纱绛红千水裙，把自己打扮得精致优雅。

“母妃——”朱靖言立即换了副笑面，一脸谦卑拜了拜韩婕妤，“气色越来越好了。”

“荆王有日子没来宫里了吧。听说现在倭寇闹得很，皇帝陛下他不仅对前朝大臣苛求甚多，就连你们皇子也得研究治倭之道。”韩婕妤面前铺开宣纸，正等宫女为她研磨。

桌子上已有几副写好的诗句，都是“云想衣裳花想容”的盛世欢歌。

朱靖言清朗干净的脸上挂着笑容：“母妃您果然博学多才，志趣高洁。”

“后宫和前朝一个道理，都是想法子让皇帝陛下青睐。”韩婕妤枕腕再执笔，落笔龙飞凤舞。

朱靖言微微一笑：“母妃还用刻意去让父皇青眼有加吗，父皇的妃嫔虽多，却很难有人媲美母妃的才貌双全。听刚入宫的人说，他们都以为您也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辰高颔首道：“这是真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知道的都以为娘娘是四殿下的姐姐呢。”

延祺宫里丝竹绕耳，衣袂翩翩的宫娥似流水般奉上了果子点心，韩婕妤细细品了一口今年谷雨的新茶，却又慢慢叹了口气道，“没有生养过自己孩子的人，到底是显得年轻些。本宫虽然收养了你，但是生你的人是那个犯事儿宫女！这始终是咱们之间的遗憾。”

朱靖言紧紧捧着滚烫的热茶，“犯事宫女”四个尖锐的字清楚地落进心里，忘了吹一吹就埋首灌下了一口浓茶，热流如刀锋般划入腔子内，心里“咯噔”一声，捧茶的手不觉颤抖。

“殿下慢点喝。”辰高一手牢牢替他接过茶盏，早已剥好了清甜的橘子给他赶紧吃下。

朱靖言拒绝掉辰高送到嘴边的橘子，又硬生生提起精神笑了起来：“母妃，儿臣记得，还不会写字的时候，就已经跟您来延祺宫了。比起兄弟们，儿臣读书最晚，还是在延祺宫学会的，您的恩德，儿臣铭感五内。”

辰高也笑了笑，打圆场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依我看，殿下事事以婕妤为先，亲生的母子也不过如此了。上次陛下御赐的祖母绿，不也是第一时间雕成了坠子，献给娘娘您了吗？”

朱靖言眼神发虚，心提起在嗓子眼，许久才“砰”地沉下去。

韩婕妤看看脖子上的一抹晶莹剔透，正冒着幽幽绿光，宝石又有赤金祥云做托衬，十分如意吉祥。可她下意识抚摩了一下自己向来一马平川的肚子，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不接应他们的话。

朱靖言勉强笑道：“母妃艳绝六宫，无需心急。”

韩婕妤仿佛沉思一瞬，又正色起来：“也罢。不说我，说你的事儿。四殿下今年已成年了吧，本宫觉得该给你物色个人选，专门为你打理府中家事，助你事业有成。”

“母妃何意……”朱靖言看了辰高一眼。

辰高急忙道：“府中事务一向由我打点，殿下在前朝也一向是我为之奔走。婕妤娘娘还不放心吗？”

“儿臣两年前离宫，获封荆王，辰高入府两年，很是得力。”朱靖言目光一转，迟疑道：“不过，母妃不会是要为儿臣选王妃吧。”

“正是此意！”韩婕妤叹了口气，“都怪宁王一肚子花花肠子、三皇子楚王又不知道打什么算盘，他们当哥哥的不着急，倒耽误了你的婚姻。”

“于情于理该二哥三哥先娶亲……”朱靖言眉头一锁。

“若你和宁王同时看中一个闺秀，你还请宁王先娶不成？婚姻大事，本宫自会着力安排的——”韩婕妤不可抗拒的话音虽然是好声好气，但她既然开了金口，说出她的意思，就绝不是要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