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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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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吃着,林与卓全然没了食欲,意思意思咬口手里捏的半凉的米糕,搁到最低的树杈上当了鸟食。

林与卓对风行卷一知半解,只知是神兵,又听闻是个载具,形如卷轴,乘上便可在一个时辰内如风般飞行万里,仙君们就算御剑而行也远不及此。此外风行卷还需极强的内力驱动,与其说是载具,不如说是门脸,世家子弟趋之若鹜也不过想一睹神兵真容,真让他们得了也不一定能供己驱使。

但三教九流聚于景陵,对林与卓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一展拳脚的时机。且不说被仙门世家发掘,若是因了机缘巧合突然开窍,他便自此从这腌臜地中挣脱出来了。这些年日日做些偷奸耍滑的小买卖,林与卓也疲倦得很。他作看客,也扮演角色,看厌了市井众生。

邬秋娘去年害了见不得光的病死了,张轿夫前阵被马车碾断了腿,季疱生来就口不能言,碰上胡搅蛮缠的街头霸王也只能认栽…还有花娘,还有絮儿。那些名门望族,仙侠剑客,崧生岳降,庙堂高供着的,他们看不见吗?他们怎甘如此,安分随时地被人套上枷锁,为自己套上枷锁?

林与卓幼时曾师从蓝窑镇石先生。石先生破书读了不少,但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朽气。林与卓并不自负,虽觉先生死板,但嘴上不说,听书习课也都有板有眼,不能说不用功。只是对他来说太过浅显的内容来回倒腾,心里总归是觉得没味道,没几天便寻了个由头不再于石先生门下学习,自己琢磨去了。

石先生觉得这人有点忘本负义的味道,再说向来瞧不起这商人家的小子,道他薄情,听他要走便慈眉善目地让他滚了。饶是如此,他也还是捻着胡子嘀咕了句慧极必伤,背向林与卓笼手逗鸟儿去了。

林与卓自幼穿梭于街巷市集,没少见南来北往的各路仙侠,他看人太过通透,深知其间有些是远不如他的,他才十五岁,他浑身机灵,凭什么非得被困死在这,做个商贩,不知何时天降横祸就残了死了?

他聪明,他知道他配得上什么。

他林与卓配得上钟鼓馔玉,配得上峻宇雕墙,配得上华服锦衣御剑而行……配得上这乾坤日月。他非生而为虎豹,他深知成不了,那他要做这凤黯,做这三足乌。

林与卓想着,笑得漆黑的眸子在远去的最后一丝残阳中熠熠生辉。

虽打定了主意要去,头次离家总归要做些准备的。林与卓先前坑蒙拐骗,用自己画虎照猫涂的符和亲手仿冒的仙家法器唬得不少真东西。

有的零碎玩物送了絮儿,有的暂且不知道用法,宝贝似的被锁在箱子里,有的需要运转法力才能用,林与卓心有余而力不足,把它们混进爹爹的仓库里当作个人情。剩下的是些灵丹仙草,助长修为的那些林与卓试过,没什么显著功效,但林与卓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都当糖吃了。还有些平时用不上,林与卓也不愿糟蹋了东西,都好好收在盒子里,想着这次也许能派上用场,就都倾倒出来收进了包袱。

这一去一早就得出发,路途遥远倒没什么,林与卓怕就怕在同样跟着那派散修,怎样才能避免跟他爹一行人打照面。他虽有不少歪脑筋,但从未打主意打到他爹头上过。和衣在榻上辗转许久,林与卓想到儿时和爹的一段对话。

那时才四岁的林与卓看着还是副没伸展开的模样,有次跟了林父去铺里,蹲在门口看街角的耗子衔着幼鼠的尾逃窜,杯盏大的心里感慨万分。

他去问他爹:“爹你爱我吗?”

他爹算盘敲得噼啪响,半天说了个“爱。”

林与卓应了声,又独自去门口坐着了。

他没听见他爹后来又说:“嗳…嗳这月的帐不平啊,小伍人呢?”

……

林与卓暗忖,已知爹是爱自己的,又知爱是付出,可证爹必愿为自己付出,那么就可以下迷药了。林与卓心中的那尊小神这样指点着,他也便从善如流地去箧里摸那迷药。

第二天寅末天就开始泛白,林与卓蒙纱戴笠,给马喂了把草。东来栈的伙计开始烧水准备早饭,见来了个小先生忙去招呼。林与卓好声好气同他讲了,途经此地,用毕早饭便走。伙计替他拴了马,打下长凳要他坐就麻利地去了后厨。

林与卓看这堂里除他之外再无他人,又等了等,楼上才传来响动,不一会儿下来几人,林与卓点了,正是五个。

此时已近卯时,昨夜林与卓下的那点药估计够他爹睡到夜里,那时再要追赶恐是来不及。自己此番已是下了狠心,不得出点成绩,以爹爹的性子,怕是会乐呵呵地亲手让自己体会丧子之痛。

想到这林与卓竟没由来地觉得好笑,筷子尖拨了拨冒尖面碗里汤上漂着的几点葱花,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雨季过后连早晨的太阳都灼得人发痒,那帮人上了路后林与卓也结了钱跟上。

坦阔大路上他们四马并驾,除一大一小两人同坐外其余皆独坐一匹,中间同坐的那两个看起来像父子,儿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许是常年跟着父亲东奔西跑,小小的身躯看着倒相当有力量。

他们沿途有说有笑的也不急,林与卓却随着太阳渐渐西斜开始坐立不安。虽说大逆不道给他爹下了点料,可他先前没干过这种事,也不知他抖腕的那一点能管多久。前头的五人出了大路不再并驾,错落地走着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林与卓见前后无所依凭不敢跟得太近,又怕被他爹追上逮个正着,前瞻后顾地驾着马,极其痛苦。

不赶巧,他挑的这匹马毛色靓丽,脚力上佳,除去步子有些颠人外并无其他短处,但正是这一短处磨得林与卓叫苦不迭。

走走停停跟了三日,林与卓探听得知已入鸿渐境内,终于颤颤巍巍下了马。

鸿渐层峦叠嶂,溪河密如蛛网,林与卓随着他们进了处古朴小镇,灰檐白墙木窗棂,兴许是为了防潮或防虫蛀,或者兼而有之,门柱被漆得严实,剥落了的也很快给补上,层层叠叠的,久了便不太平整。房屋样式和蓝窑镇相去不远,林与卓也就懒得细看,就近找店住下了,隔了半日又衔了根草晃悠着上街打探。

他是先看着那五人寻了住处才落脚的,客栈门面不大但很好找,林与卓在客栈对面的茶水摊守了一会儿,见他们也没出来的意思就放了心听摊边蹲着的汉子们胡侃。

“这天热呀,屋里启那些仙君,裹那么严实,有病唦。”一短打汉子瞟着对门屋里,说话间就灌了碗茶水。

另一汉子操着外地口音小声说了句什么,又笑道:“裹得严吃莽莽吃得香。”

言毕又一同笑起来,林与卓听不懂,但大抵是有戏弄意味的。

“这些天来的人多,把镇上都搞皂咯。”

“前天来的那队,要不得,住店闹死人,街那头的聋瞽生生给他们吵得不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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