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2）

等乐童进浴室了，万支柯才又把视频的进度条给拉了回去，刚刚那一段他根本没看进去。

最近万支柯又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父母出车祸的场景，但他明明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个场景。

万支柯的父母是白手起家的，他们将他们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公司。在万支柯的童年记忆里，只有一座座堆的像小山似的玩具，和一排排站的整整齐齐的佣人，从来没有过父母的身影。有的时候他经常会想，其实他的父母是爱公司多过于爱他的吧。

可能是因为太想得到父母的关注，所以万支柯自幼儿园起便是个闯祸精了。今天不是又欺负了哪个同学呀，就是明天又弄坏了学校的什么东西呀。但即便他都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了，也无数次的被学校请家长了，他的父母也鲜少露面。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他的小叔叔万铮代替的。万铮是那种传统意义上最让孩子讨厌的家长，他武断专制，说一不二。他从来不会听万支柯的解释，总是完全凭借着自己单方面的想法来判断这一切。

他不会打他，却总是对他冷言冷语。万支柯记得，万铮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以为你这种幼稚的举动能得到大人的关注吗？不会的他们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在万支柯的记忆里，他甚至都没有见万铮笑过，他好像总是绷着一张脸，用着知晓一切的眼神失望地看着他。

后来他们家越来越有钱了，给学校捐的楼也越来越多了。学校的老师便渐渐也不管他了，不再会要求他请家长了。于是慢慢的万支柯也觉得无趣了，不再会去闯祸了。

他的父母本就对他没有任何要求，而他所求的所有物质上的要求，他们也都会全部实现。于是万支柯就索性放纵了自己，完全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二世祖。

…

他们出车祸的那天，还是万铮打电话告诉他的。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了，只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是很相信他们真的去世了。就连在医院的停尸间里，掀开白布看见他们的脸那一刻也是，那仿佛是两个陌生人一样，面孔陌生到让他害怕。

那怎么会是他的父母呢，他们明明只是在公司没日没夜的工作而已，你怎么能说他们死了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失眠。

从万铮打电话告诉他车祸的事情起，万铮便没有露过面。他不知道在万铮通知他以前，万铮有没有来看过他的父母。他只知道自那之后万铮冻结了他的银行卡，并派秘书来通知他，什么时候搬家，什么时候是停尸间的最后期限。

他也忘记了，当时自己听见这话时候的反应了，好像很愤怒，又好像是早就预料到般的平静。

那一段时间对他来说就像做梦一样，他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身无分文，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他只记得在那一周里，吃的那一个一个的，数不清的闭门羹，听到的说不清的嘲讽和看到的数不清的无可奈何。

他的记忆是从乐童提出包养他时开始清晰的，那一刻，他好像是找到了这一段时间里，所有愤怒的宣泄的出口一样。他将这段时间所受的所有委屈，羞辱，冷漠，在一瞬间里转化成了愤怒一起爆发给了乐童。

乐童的眼神也是冰冷的，表情也是冷漠的，他可能或多或少在乐童的身上看见了万铮的影子。于是乐童便成了万铮的替代品，代替万铮来承受万支柯的愤怒。

是什么时候万支柯开始只将乐童看作是乐童的呢？大概就是他第一次见乐童笑的时候吧。

他那时想，哦，原来这个人是会笑的啊。

那时乐童的笑很纯粹，纯粹到让他愣了神。

其实和乐童相处的日子他是放松的，放松到让他忘记了父母的死亡，自己好像只是一个离家出走，走投无路被迫待在乐童身边，等着父母来救的孩子。

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他刻意去忽略，事实也不会改变。

万支柯在乐童这里待的第五天，他接到了万铮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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