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3）（2/2）
李春时半信半疑，但柳絮又不想因尴尬否认事实及颠倒是非，唯点头：“春时无需质疑，事情就是这样。”瞥一眼扬兮，再道：“心意已收到，你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先下去歇息罢。”
柳絮其实在帮扬兮避开不必要麻烦，而扬兮也明白，欲告退，却被李春时拦住：“师叔让你走了，但为师可不想被师叔说教导无方。”李春时回视柳絮，一脸严肃：“师叔，他多次对您无礼，春时觉得是时候一一盘算，给予应有的惩罚。”
“……”柳絮淡定瞄向扬兮，沉思半晌：“若春时觉得他该罚，就按规矩论轻重，就事论事，适量即可，毕竟不算大过。”
理智很重要，李春时不惊讶，略点头，捉着扬兮告退。扬兮过去的无礼，完全出自不知不觉，至今恢复世世记忆才变成蓄意，而柳絮也明白，今后私下面对他，没的就是礼仪，毕竟是自己允诺，为了破镜重圆。若李春时知道扬兮过去所为是被诅咒，相信对扬兮的态度会好一些，但李春时精得很，必定如黄枝落般起疑。
此刻担心，扬兮归位后会否刁难李春时，所以必须尽早和扬兮说清楚，且李春时是为了他才恨扬兮。
事后，李春时再访柳絮，道知，扬兮以不敬长辈之名遭罚面壁思过一个月，而柳絮并未高兴，而是面无神色愣着，仿佛元神出窍，李春时唤许久方回神。
“师叔对扬兮的态度好像变了许多。”李春时趴书案前，柳絮瞥一眼：“是吗？可能你的治疗奏效了。我与他之间有太多说不清的纠葛，本不该把你拖下水。各人造孽各人担，天经地义，前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后我想独自面对。”
李春时明白，落入他俩的因果旋涡，只会越陷越深，柳絮现在是想救他才出此言，而自己能帮的就到此为止，扬兮若还有修养，归位后就不会想着报复。
“明白了。”李春时坐正：“退出师叔的因果也许更安全，只要今后师叔安好，便不负我修心术的初衷。”
柳絮握紧李春时的手：“谢谢你。”
李春时点头，轻拍他手背示收到及安慰，既而告退。这个午后，来来去去就那几个熟人，仙际关系其实不差，是自己不想广增。学数千年佛经道义，指导者却没做到，学者自是不服，却不能将佛经道义与指导者相提并论，最后能不能做到，也是靠学者自身修养及悟性。
那年贪玩，离树身太远险殇，静养后，扬兮转指导功法，修为高，就能控制树身，且当时只想者报复扬兮，动力就高了，日日勤加修炼。
数日去，小仙仨来探望，扬兮刚好不在，齐松口气。由于小仙仨还在值班，见柳絮安好便匆匆离开，未料方踏出大门，扬兮已立前方，把小仙仨请回屋，却不是说教，而是好声好气聊家常。
小仙们是东西南巽的书童，想着柳絮出自北巽，日后相互有个照应，却忘了柳絮刚修成仙躯，眼下唯道歉，但扬兮依然不计较，好言提醒。
送走小仙仨，柳絮低头向扬兮道歉，扬兮却赠浅笑，温柔摸摸他头：“若我对他们不好，也会连累絮儿的仙际关系啊……絮儿也无需道歉，下不为例就好，毕竟身体是你的，要好好照顾啊……”
柳絮乖巧点头，也显纯真，对扬兮没杀伤力，在那之后，柳絮忽然对他改观，回神又觉得不能辜负同胞们的期望，决定继续复仇任务，未料数月后还是放弃了。
而今，以师叔祖的身份面对他，总觉得自己才不敬长辈，何况他已恢复世世记忆，要他尊敬自己，本就是折煞。很想与他重修旧好，当想起他的心思，又不想了。略纠结，此抉择把自己难倒，苦笑一瞬。
傍晚雷鸣，风雨不停，天更凉，柳絮立门口愣盯落雨，闪闪雷光随滚滚乌云远去，是风的功劳。
那自己呢？又能为世人做点什么？会否越帮越忙？
柳絮反复自问，初衷没动力，失去方向，也不知何为。那些被叶重风误导的百姓在等着开导，而有些道理，自己却没做到，不知所措的感觉非常沮丧，而叶重风所为仿佛不仅仅为了寻找挚友的代替者。
若是自己的猜测错误，百姓们并未被误导，而是本就无法回头的恶徒，那么自己就更加一无是处。度不了苍生，也救不了自己，当个逍遥自在的散仙，何乐而不为？
忽然有这样的想法，自是心累，想好好歇息。
做事会累，证明还不是自己喜欢的职业，但世上又有多少人梦想破灭，最后只能无奈做着不喜欢的事。而自己有仙缘，且是部分凡人所求，就该做点神仙该做的事，而不是在这与负面情绪纠缠。
柳絮收心，认为没人逼迫，安飞生也没要求，自己的仙缘许是前世修来，哪怕上进心没目标也要潜心修行，相信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雨未停，却渐小，风微微，既而乌云散尽，潮湿伴入夜。此刻该担心黄枝落对扬兮的质疑，若哪日想起了，总不能以同法子应付。扬兮面壁思过，没法确保一个月里的事，而安飞生对扬兮恢复世世记忆也保持沉默，只怕叶重风先闹事，且唯安飞生了解叶重风意欲何为。
好奇心就是那么旺盛，何况并非事不关己，叶重风总是找上门也不是办法。
夜阑人静，柳絮不定，在书房踱来踱去，忽想起叶重风曾说“若想把我引回正道，就看你了”，还有一句“真的太像了”，证明终究成了他挚友的代替者，而从头到尾，要解决的只有此事，但牵涉略广。
柳絮略叹息止步，忽觉门口有熟悉气息，回首望去，安飞生盯着：“何事叹息？”
“师傅。”柳絮上前敬礼，把安飞生请入和室，斟杯茶，坐正顿半晌：“师傅，叶重风曾对徒儿说，要引他归正道就得看徒儿。那徒儿和他的挚友究竟有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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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般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