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柳（5）（1/2）

柳絮总会不好意思，毕竟曾经醒神后，却见扬兮趴桌边。若按辈分，扬兮犹如主子，此刻霸占歇息地，难免失礼，柳絮也多次将他扶至榻上。

而今，磨墨的手很勤快，执笔的手走走停停，时而取墨，两者目的一致。

柳絮已补觉，扬兮急着上奏，今日书房榻怕是没温度了，来去匆匆一阵风，不负风神名号，柳絮处事柔中带刚，如其枝叶，不负为柳。

扬兮面圣，柳絮自然就闲了，况且《断头柳案》暂告一段落，便下凡祭拜同胞，为避免如上回引瞩目，特地沾上须子，显老却总比引起骚动的好，如此乔装，还被当成路人甲，很自在，何况街上到处可见留着类似须子的儿郎，无论胖瘦美丑。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柳絮看见前方有位儿郎略眼熟，灰袍玉冠，凑近一看，好似扬兮，令柳絮大感惊讶，按理说，扬兮此刻还在九重天面圣。

奈何人潮汹涌，柳絮连钻出去都需要时间，更别说跟上扬兮，况且在凡间不可随意动用法术，待钻出人潮，扬兮已不知去向，左盼右顾，碰碰运气，就这样把扬兮跟丢，唯带着疑惑续祭拜同胞。

柳向来聚集江边，但柳絮来晚了，柳尸已被凡人全数清理，江边空荡荡，水自流，黄土之上剩赘疣，柳絮转移地点，沿江找，剩杂草，唯回云端腾云驾雾高处探。

片刻，终见未被清理处，欲下，赫然发现那里是引叶重风出洞现场。

“什么呀……许是传闹鬼？”

柳絮自言自语，既而毫不犹豫下去，那里依旧阴深凄凉无生气，不晓那术士后来如何，被叶重风控制，必定好不到哪去，许是死了，或叶重风死后法术自解。

四周寂静，忽有足声，柳絮望去，还是那名术士，但已成鬼，光天化日能出没，且是厉鬼，若凡人可见，定已成精，柳絮疑惑，雷神怎没将其收服？

术士前进，凶神恶煞指着他道：“你……就你了，把身体给贫道！”

柳絮首悟为借尸还魂，况且此刻乔装如教书先生，术士认不得也是应该。

柳絮想着如何处理时，天闪雷鸣，一击将术士魂飞魄散，只见雷神威武立云端，柳絮向他敬礼，他亦回礼便去。

续祭拜同胞后，柳絮仍对方才看见的扬兮感疑惑，腾云驾雾回方才小镇，于无人处着落，确保不被发现方入镇，可走了小半时辰，依然不见扬兮踪影。

明明可以直接返天界确认，但难得下凡，柳絮想着顺道游逛，把追踪扬兮当作嬉戏，若找着，天黑前一同归天界，若没找着，就当认错人，自娱自乐。熙熙攘攘大街小巷店铺多，不晓扬兮会否在其中一家店铺，或早离开了。

柳絮忽然想起用扬兮气息寻找，避无人后巷施法，扬兮当真不在，便猜想他隐藏气息，况且所见玉冠乃风神象征，岂是凡人可随意佩戴之物，柳絮就凭这点认定那是扬兮。

继续游逛，路径花圃，终见扬兮背影，但周遭又是人来人往，可见此花圃生意不错，柳絮尝试接近扬兮，未料好不容易钻出人潮，扬兮又不见了，令柳絮大感惊讶，猜想许是扬兮蹲下，被花草遮挡，踮足一探，又阒无一人。

柳絮认为扬兮神秘举动实在可疑，再次猜测，扬兮把《断头柳案》搁一旁，闲着逛花圃，无非要把花带回风神殿栽种，且风神殿确实缺花。

柳絮相信扬兮没走远，离开花圃，人就在前方，手捧不少花苗儿。柳絮欲唤，又觉如此嚷嚷是扰民，边加快步伐跟上。

将接近，扬兮身旁忽插入一书生，且对扬兮勾肩搭背道：“符兄，回来啦？”

柳絮止步，所谓“符兄”一个侧身随书生入府，柳絮方看清，确是自己认错人，好在没上前搭话给惊喜，否则就尴尬了。

失望转身，岂料眼前才是扬兮，令柳絮诧异。

真扬兮凑近，将柳絮打量一番道：“这须子很逼真啊……哈哈……”

柳絮无视嘲笑道：“扬兮君怎也下来了？”

扬兮微指着“符兄”与书生离开的位置，笑道：“你该不会把他误认成我罢？”

柳絮傻笑，扬兮却见不惯须子，甚至觉得影响柳絮的笑容，手终于不安分，朝柳絮嘴角的须子进击，待柳絮觉得嘴角一疼，须子已被摘下。扬兮将须子摆他眼前晃，他捂着略疼的嘴角心虚低头。

“须子不适合你。”扬兮把须子扔掉，柳絮迅速接住，企图沾回，扬兮再夺，立即销毁，柳絮先慌转淡定道：“沾上须子就成路人甲了，如此不招摇。”

扬兮顿悟，淡淡道：“知道招摇还下来？其实你那些同胞有无祭拜都没关系了，它们彻底枯萎时已经没灵了，兴许早去投胎且过得比你好。还有，你肯定还在自责，对罢？叶重风的死虽不足以替它们报仇，但你若自责，就中了叶重风的圈套。”

柳絮略低头道：“不过想着纪念同胞罢了，抱歉，让扬兮君担心了。”

扬兮会出现，自是面圣归风神殿后找不到柳絮而慌，雷神也是扬兮请去灭术士的，且一路跟着柳絮，发现柳絮却跟着一位看似自己的凡人，最后自然憋不住才现身。

柳絮回视扬兮，再道：“走罢，回家。”

扬兮止步道：“去花圃。”

柳絮欲变出须子，扬兮即封他的功力道：“本风神倒要看看他们是赏花还是赏你。”

“自……自是赏花，况且我方才去过了，对，都在赏花。”柳絮慌阻，站稳不前，扬兮捉紧他腕，拖着朝花圃前进道：“方才你乔装了，这回不一样。”

就这样，一个向前拽，另一往反方向逃，却怎么也拔不开被捉的腕。柳絮被拽入花圃，顺手摘下几片叶子，撕成须子样。

柳絮勉强将叶子胡须沾嘴角，形成“八”字胡须，引起众人欢笑。扬兮觉不对劲，回首一看，无语了。这还不够，柳絮拔几根长草，穿过半片叶垫底，再沾下巴处，成长胡子老头，再次吸引众人。

“唉唉，大家静静，听我说啊……”柳絮安抚众人，见安静方道：“今儿来到花圃，我要向大家讲个花和草的故事，把我当草，大家可愿意捧场？”

众人拍手期待，柳絮举起双手往下扇示安静道：“从前，花草相隔，花无草叶，草叶无花，井水不犯河水。有一天，一只花精看上草，两情相悦，终于坠入爱河，两者不顾族规私奔，终于有了各位现下所看见的花草合一。原来的独花一枝，独草一堆看见如此结合极好，便越来越多族人效仿，但有些还是很固执，结果孤独终老。”

“喔！活该呀……”众人喧哗，柳絮再道：“万物有灵，花草也出家，但有的就是不开花，凭借一己之力用根茎繁殖，有根自能生啊！”

“可凡人不行罢？”有一位听众打岔，众人笑指着他道：“想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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