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2）

路邈下了班,到吃惯的店里买了两荤两素,开车回家。

到车库停好车,路邈心不在焉地拎着饭菜朝409栋走。

房东周老太太在离409栋不远处的凉亭里嗑着瓜子看人打牌。

她腕上挂着个棉布的小口袋,吐瓜子壳用的,很讲究——御景苑定位中高档,连看打牌老太太素质都格外高些似的。

路邈脚下一顿,朝她走近几步，笑容温和有礼:“周阿姨。”

“小路回来了啊。”老太太颇喜欢他。

附近有所私立艺术学院,因此租她房子的多是些家境殷实的“艺术家”,其中不乏成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务正业”者,让老太太着实看不惯。

猛一来了个路邈：有稳定工作，性和谦和，又因为工作缘故大部分时候都穿西装三件套——跟棵刚过了雨的小白杨似的——清朗挺拔。

“周阿姨，您这是……”路邈把手上的袋子换了只手。

老周太太不住409栋,又不是交租日,她平时这个点不该在这里。

“哎——你隔壁那间2304不是空着么?前几天有个小年轻说要租,本来是要跟着中介过来看看的，但她说在外地,抽不开身,今天直接住过来就成,我这不是在这等着,好把钥匙给她嘛。”

“我啊，看过了，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呢——”

老太太这次学聪明了,偷偷地跟中介要了张对方的照片。上头的姑娘高挑靓丽,模样看着很正派,她这才放心。

“就是名字怪得很，叫什么，舒南愿……哎！姑娘——”

她朝路邈身后招招手。

路邈转头看去。那人快步走来,手里拎着一只小皮箱。走近方看清,长发,五官清丽,浅驼色大衣,鼠灰色针织衫,小羊皮靴,窄筒牛仔裤勾出修长笔直的腿型——只是过高了,甚至越过了180的路邈。

他心念一动。

莫不是……

老太太也给她过分的高挑唬了一跳,却还是热情地迎上去:“我带你上去瞧一瞧……”

“——不麻烦了。”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来，长发的美人笑容明丽。

空气好似都静默了。

路邈眨了眨眼睛,瞥见老太太青白的脸色。

是男声。

面前这明显有些与众不同的男人好似丝毫感受不到一瞬间来自各处的异样目光,颇为自然地从她手上接过钥匙:“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舒南愿,如您所见,是个男人。”他略停一停,像是在给老太太反应时间,接着把目光投向路邈:“这位是……”

“这是路邈，就住你隔壁。”周阿姨的声音都弱了几分,“阿姨还有事,小路,麻烦你带这位……小舒上楼去,可以吧?里面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舒南愿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他自然没忘这老太太刚还说要自个儿带他看房间,却也并不在意,只朝路邈伸出手:“往后多指教。”

路邈同他握手,他手指白皙，保养颇好,却也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的确是男人的手。路邈想。

两人一路无言进了电梯。路邈在想老太太逃也似的背影,又想起其他老住户的窃窃私语——想必这几天他们又不缺少饭茶余后的谈资了——“周老太的房子又租给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年轻了。”“什么人啊?”“一个穿女人衣服的小伙子!”

正常人这时该说点什么呢？路邈想。于是他开口:“舒——舒先生在哪里高就?”

“我是做服装设计的,目前在我大学时期的师姐创办的独立工作室工作。我们这一行,不涉及的人大抵知道的不多。”舒南愿随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他有双标致的眼睛,笑起来飞桃花似的,对于男人来说过于柔和的五官从某个角度看确实有些冷峻凌厉。他脸上带些不易觉察的疲惫——大约是风尘仆仆，因此脸上轮廓显出痕迹,是靠化妆修饰过的。

“路先生呢?”

“我?”路邈笑,“我是学法律的。”

“律师?”

“我是公司法务,在东星国贸工作,你大约听过。”

“蛮好。”舒南愿忽然盯住他，微笑，眼里流露出一点晦涩难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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