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麒麟鬼市(1/2)
【第三十四章】麒麟鬼市
长安巫术市场是麒麟鬼市的一部分,麒麟鬼市则是长安最大的地下黑市——
这听来实在不怎么新鲜。。
古往今来、各地各处,想淘换些明面上不常见的东西总少不得要去所谓的“黑市”找找。
只是什么又算是“黑市”呢?这个词可算是被用得烂了。
往虚了说,凡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都可以被叫做“黑市”,“黑市”不是“市”,而是买卖。
往实了说,黑市也不过就是“市场”,但凡是大一点的城市,勉勉强强都算是有自己的“黑市”,都说三教九流、贩夫走卒,你往那些下九流的行当里多问问,或是你干脆在那些行当里多混上几日,多交些朋友,日子久了,扎得深了,自然也就能找到那所谓的“黑市”了。
其实“黑市”这东西,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就是排外了些。
不过真说起来,古往今来的各行各业之中又有哪一行哪一业不流行排外?活人胆子小,自个儿吃饭的本事若是不能抓紧着排外那不勤等着被活活饿死么?这年头就连乞丐都流行拉帮结派了,更何况是通晓垄断好处的商人?
不过三教九流所谓的排外之中,真正能称得上“专精”的其实不多,不过是他们知道些门路而外人不知道,不过是他们背了些“黑话”而外人不晓得,所谓的“排外”靠得又是什么呢?不过是绕了圈圈子套了层黑布,那算是靠拳头还算是靠脑子?是靠你能不能认得去过的路还是靠你能不能背上几百个词儿?
所以说白了,黑市这东西,其实没什么玄而又玄的,不过是没见过就不知道罢了,等真见过了也就没什么门槛能拦得住了。不过是些故弄玄虚的人故意想把它们弄得玄而又玄——一是因为他们心虚,害怕见了光真被台面上管规矩的给绞死了;二呢,其实也还算是因为他们心虚。
不过这两个心虚一个对上一个对下,一个是对官,一个却是对客。
他们想卖得有腔调些就得装腔,无论这卖得好与不好都得先做足了势——这就叫起范儿。范儿起得好了,这买卖的基调就能上去好几个档次,甭管这卖的东西是真是假,总之这糊弄人的过程都是少不了的。
江扬曾经也去过那么几个黑市,说是形形色色,本质上也不过是殊途同归。
其实黑市这东西,往小了说——点射式的。只要有一个买卖上不得台面,只要这买卖形成了一定规模的市场,那这一片儿干这买卖的合在一起就算是勾连成了一个所谓的“黑市”——
而这长安的巫术市场本就是这么来的,所谓的巫术市场本来也不过是一帮子西南云贵地区来的流民张罗起来的,只是后来和本地的黑市药商利益冲突了,被麒麟鬼市的大头儿收保护费收得起了争执,打趴了、干服了,这才不得不被彻底收归纳入了这个大的体系,成了后者**羽翼的一部分“新血”。
——而往大了说,一个城市拢共聚作堆儿的那种,管天管地统归起来管三教九流——就像这麒麟鬼市——一般一个城市一个,或者两个、三个,这得看城市布局,看这城市能形成几个暗箱中心,也就跟那明面上的中心分政治、经济、文化之类的一样——有的在一起,像是长安;有的呢,就不在,比如政治的在一头,经济的在另一头;还有些呢,甚至是流动的,五年在这儿,七年在那儿——有些地方为了发展政绩是会这么搞的,不过黑市就不好这么搞了,除非他们被上面查得太严不得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江扬在湘西就听说过这么一个流窜的黑市,被当地人叫做“云市”,倒也不是因为被四处稽查,而是因为那里的地方势力争斗太狠、更迭太勤,搞得大家都没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过,这“云市”也就哪个势力都不愿碰上了,于是东躲西藏地,就也浮云似的飘啊飘。外行想找它可不容易,都得去找专门发“帖子”的老蛊婆们讨要地址。
据说这些蛊婆们都是靠母子蛊传信,临开市前三天母蛊嘎嘣随机出一个地址,子蛊嘎嘣感应出来,这才能由蛊婆们公布当次“云市”的地点,得到地址的人如果离得远了赶不过去那就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除了“云市”之外,不同地方的黑市名头也很多,不过三三两两总有些相似,邪乎一点的嘛就叫做“鬼市”之类的,像这长安这一家黑市,就在“鬼市”前又加了“麒麟”二字,取的是麒麟御百鬼的意头。
一是说“鬼市鬼市”,自然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无论想要什么这里都能给你弄来。
二是说总还有个“麒麟”压着那邪气儿呢,也不至把这里闹崩了天。
于是江扬也不由好奇:“你们说这‘麒麟’指的是谁?这鬼市背后又是哪家经管着的?”
“古来天无二日,”羌霄懒懒道,“若是这道理说得通的话,我第一个要猜的肯定是这长安城的皇家。”
“呃……”江扬禁了禁鼻子无语道,“这听上去会不会有点阴谋论啊?”
羌霄却冷淡地耸了耸肩:“自家的地界让一帮子人胡搞还不管不问才更奇怪吧?”
白城却是摇头轻叹道:“恐怕有些事情却不是想管便能管得了吧……”
羌霄闻言却是嗤笑:“那也真算是‘想管’么?”
若是当真想要改变,那么想法设法也总该做点什么——
一句“管不了”就自个儿服了软,那又算什么呢?
只是——就算有那个意愿去管,也出了那心力去筹划,就一定能够成功么?这世上的事本就大多都是一己之力改变不了的。
白城只有叹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个人的能力有限,有些事既是如何都改变不了,也总不能就这么孤注到吊死在一棵树上吧?”
“所以我才说那真算 ‘想’么?”羌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到底是平淡得冷漠,“人力有限,人心有限,选择也好,精力也罢,若是当真想要,认定了,难道不该倾其所有来达成?什么都不做,不过是因为认不定——”
白城皱眉温和却也坚持道:“可总也不能事事都认定、事事都‘想管’吧?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若是事事都‘想管’,最后又能做成什么?”
羌霄抿着笑冷声反驳道:“我倒觉得事事都认不定才真叫是‘事事都想管’,若是分得清主次本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白城不由更加皱紧了眉头,虽然仍似温和,却是显然不同意的:“世事复杂,本就需要权衡取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本就时时发生,怎么就能如此草率轻易呢?这世上的事也本就不是想如何就如何吧?”
羌霄仍缀着那笑却冷冷道:“……可我便是想如何就如何。”
他的语声干脆利落,笑容却假——就像一张君子端雅如玉如霞的假面,像是天生的讥诮与敷衍杂糅在一起的冷漠。
他甚至说的不是“我若是想如何就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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