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遇袭偏逢连夜雨（2/2）

“所以……”江扬却是迟疑，他们既已潜水遁逃到至此，再行回去也不过是自投罗网——这点他也清楚。

他拉起了羌霄，到底忍不住开口：“可我们为什么不能骑马跑呢……”

羌霄冷冷道：“山路崎岖，带着它们反成累赘，你也知道，何必问我。”

江扬不是想不到，他只是……

“这都怪我……”

他只是难过。

羌霄听他声音委顿，动了动嘴唇，终究也只是冷声道：“再斩草除根的人怕也不会在意两匹马，它们未必有事，你自己还不一定跑得出去，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他的调子仍轻，语气也仍是沉缓，就显出一种天生沉缓的凉薄。

我自己？

江扬深深地看了眼他，到底也只是沉沉吐出口滞气，握紧了对方的手：“……走吧。我带你出去。回来再找它们。”

羌霄倒是抿了抿唇，没有动弹，开口时反而令人惊讶：“我不跟你走。”

“什么？”

羌霄平淡道：“埋伏我们的人太多了，不是跟踪。但要绑要杀的对象都只会是你，跟着你逃，我会死的。”

这话说得未免自私无情，偏他还说得如此坦然直白。

“你不是说会把伞让给我么？”

江扬张了张嘴，一时竟被反问得无言以对，看着他的目光复杂动荡，最多的却终究也只是忧虑：“……可是山路难行你自己要怎么走？！若是遇到了追兵——”

“我会找个地方躲起来。跟着你，你也护不住我——”

“可我的功夫还成——”

江扬的确武功不低，但若有心杀他，准备给他的杀手也必然功夫不俗。

“可是我没有。”

江扬是焦急的，羌霄却只是冷的：“别浪费时间了，分开走吧。”

他说完就甩手向东面走了，向东是上钟山的路，那里地势更高，林木茂密。

江扬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见他一个脚步都没有迟疑，目光晦暗凝沉，却也不敢沉凝得太久，到底也只是狠狠咬牙，转身疾步利落地向西去了。

羌霄的话至少有一句是对的，若是他而人同行遇到了杀手，羌霄毫无武功，受人针对，成他软肋，只怕他到底也还是护不住他。

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上一把。

他走得不快，却压得很稳，背后阴云也是渐沉。

另边厢，羌霄走出不久，就摘下了束发的铁带，湿漉的发垂落披散，黏连上苍白的皮肤，因为沾水而更黑得发亮。

他将那铁环在手中折弄了几下，就撩开了耳边零落的黑发，素手一抬像要重新束好。

“嗤！”

便听得一声闷哼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

利刃破风之声随着凌乱的脚步直冲过来

“嗤！”

二。

手中的铁环已轻，另一把长剑却已是迫近。羌霄勉强向右猛地一避，还是叫剑锋划开了腰侧，亵衣断裂，立刻被喷出的鲜血溅透。铁环侧面弹出刀刃却也总算是划上持剑之人的手背。

“你！”

那黑衣的死士难得惊叫出声，就立即抓住了自己的脖子，窒息和痛苦让他在自己的皮肉上转眼就抓出了数道血痕，面罩下泛青的脸孔也很快僵滞了下来。

……三。

这么一个对江扬来说再短暂不过的交手就已经耗尽了羌霄勉强绷紧出的全部气力，燃烧的沸血被冷风一打霎时也就就像烧尽一样冷了下来。

他摇了摇晕眩的头，勉强站起，扯下湿透的里衣拧了几下勉强缠住了伤口压紧系上。

“十五个……”

江扬那边跟去的，至少还有十五个人。

淅淅沥沥的，落起了雨来。由小渐大，暴雨很快冲透了地上的腥气。

那是建昭十九年，应物楼受雇取后夏七皇子独孤飞性命，遣地组丙七小队赴夏，共计杀手十八人，尽皆丧命于独孤飞。并因此暴露应物楼杀人以牟利之确凿事实，引得周皇雷霆震怒，下令清剿此江湖组织。

应物楼楼主为报灭楼之仇，悬赏十万取独孤飞性命。可惜应物楼事发后江湖杀手大抵唇亡齿寒，敢图谋此银钱者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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