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会（2/2）

——很温暖。

他很喜欢这种温度。

和喜欢的相拥的温度，以及触感。

关辰紧紧抱着陈子星，如同要将他嵌入骨髓般用力。他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这么需要过一个人。

在遇到陈子星之前，独身一人对关辰来说没什么。

在遇到陈子星之后，没有他的每一秒都觉得残忍。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抱着，关辰在需要他，光是通过肢体接触，陈子星都能感觉到他的想法。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把手放到了关辰的后背上，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慢慢拍着。

“子星。”过了很久，关辰忽然开口，睁着眼睛，望着陈子星身后的街道，“你现在……是为什么要抱着我？”

这个问题问倒了陈子星。他早就明白的，要他们只是普通舍友，朋友，兄弟的关系，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这很不正常，或者是这已经超出了友情的范围，他们其实心照不宣。

陈子星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手指都在颤抖，过了会，他说，“我……”

“你也喜欢我，对吗？”关辰忽然打断他，说。

在那么一瞬间，陈子星心中千滋百味。慌张，庆幸，轻松……他对这份感情感到慌张，为窗户纸被捅破感到慌张，但又因为关辰能够说穿他这么久以来的烦恼，而感到庆幸和轻松。

过了良久，陈子星没有回答。

但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关辰沉默了很久，抱着陈子星，说：“你不会想知道我的过去的。”

这一次，陈子星回答的很快，“——我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我想了解你的一切。陈子星想也没想，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当爱上一个人时，身体它自己就会产生对另一个人的本能。

只是当时的陈子星，尚未察觉到这点。

“那我就告诉你。”关辰说。

关辰的过去，几乎是在家里度过的。身为长子，他被家里人以最严格的要求限制。

张杉月和关烨霖想让他成为一个完美的人，将来继承关氏财阀。

关辰的童年没有朋友，倒不是父母不让他交，而是只要他清醒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学习，他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张杉月曾经对他说：“关辰，你要抵达的未来和其他人不一样。你要交朋友可以，妈妈不反对，妈妈是个很民主的人，可是你自己想想，你是想未来超越你爸爸，带领公司走到更高的高度，还是跟那些没出息的孩子混吃等死？”

就这样，关辰的性格愈发崩坏。他童年阴沉，寡言，但好在，他有关雪。

关雪会带着他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带着他去玩，带着他解压，讲故事，跟他说自己每次在外面的见闻经历，带着关辰四处撒欢，为此，关雪年轻时还挨过不少次骂。

但他依旧无所畏惧的，带着他这个小外甥到处跑。

或许是因为关雪的影响吧，初中的时候，关辰开始叛逆，逃学旷课网吧无恶不作，开始慢慢解放天性，扭转他险些崩坏了的性格。

一直到中考报读南方，他离家出走，才正式脱离了父母的管制。

“不过当时也没那么轻松哈哈哈。”关辰用着轻松的语气说，“跟他们吵架以后，我就跑来这里了。他们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想让我知难而退。小姑也被他们看着，没办法过来找我。”

“但我关辰是谁啊，怎么可能回去呢。”关辰笑着说。

然后，关辰那段时间内，就自己打工赚钱赚学费，给人拍照挣钱。终于，在一段时间后等到了关雪的支援。

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如果没有关雪，就没有现在站在陈子星面前的关辰。

“我弟可讨厌我了，”关辰笑道，“就是因为我的关系，他才从小被我爸妈管的特别严，比我还严。但是还好，因为有我这个先例，所以他们没有用那种能把人逼疯的教育了。”

陈子星听完，对此，他沉默了许久。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面对关辰，或许现在的关辰，已经不需要别人的安慰了。再难的他都自己走过来了，他最黑暗的时期，是陈子星还未到来的过往。

“不要露出这个表情啊，子星。”关辰笑了下，“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对我笑，而不是让你对我哭丧着脸的啊。”

陈子星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我也不知道。”关辰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一把将陈子星抱得更紧了，在他耳边大声说，“大概是因为——看到你笑，就能让我开心了吧？”

“……你抖M啊。”陈子星说，“我心疼你。”

“但我也知道，我来晚了。”陈子星回抱住关辰，好像这样，就能通过他抱住那个一年前无助的孩子般，“所以我什么都不会说。”

“想什么呢。你没来晚，你来的正正好。”要是当时遇到陈子星，关辰一定会后悔的，那是他最无能的一段时期，关辰说着，捧着陈子星的脸，看着他笑，“来，笑一个。”

“……”陈子星面瘫着脸扯起嘴角，“嘻嘻。”

关辰却哈哈哈笑了起来，“走点心啊你倒是。”

陈子星见他笑，这才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笑个屁啊。”陈子星说。

到最后，陈子星问他：“如果未来所有人都不认可我们怎么办？”

他的回答，为关辰的眼中照进了一束光。

“我们不要想过去和未来，”关辰克制着自己的兴奋，他说，“我们就想着现在。”

他双手放在陈子星的双肩，两人目光相对，注视着彼此，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关辰慢慢推着陈子星往墙退去。

陈子星慢慢后退，背靠在了墙上面。

“我们就想着，”关辰的声音蛊惑着他，“下一秒……我们该怎么接吻。”

往前一步，后退一步，同时闭上眼。

他一吻而上。

在再一次升起的烟火之下，在寒冷的冬夜里，他们在满天星与玫瑰花的簇拥下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