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2）

红线立马调动全身仙力往崖下而去，身旁嶙峋石壁快速后退，崖下劲风如刀，狠命扯着她衣裙、长发，将她头皮拉的生疼。可她丝毫不敢耽搁，正要再次提速，只见下方言烨猛撞上崖壁横生的枯木，整个人骤然一顿，撞断枯木后又向下落去。

一声低沉的闷哼被风卷着从红线耳边刮过，她心中咯噔一声，立时收拢仙力击向崖壁岩石，身子霎时疾飞射出。

愈发接近，愈来愈近……

眼前言烨愈发清晰，他倒身往后坠落，如墨长发凌空乱舞，遮了半张面，而露出的另一只眼睛直直望向崖上，无惊无惧，面无表情，叫红线见之不由怒气横生。她忽地凝气为绳一把将他卷住，猛地拉近：“你疯了？壁立千仞，你跑过来作甚？”

却不想，被怒骂的那个全无动容，微怔之后，他轻嗅了嗅鼻尖冷香，蹙眉瞥了眼急速倒退的景色，和相距不远的崖底，淡声道：“要到底了。”

红线一激灵，连忙施力减速，仙力灌入脚底，强大气流顶着坠速慢慢降落。

不多时，两人落地，身边灌木丛生，崖底荒芜一片。

红线却炸了。

“你晓不晓得你如今凡胎？凡人最为孱弱，磕磕碰碰就没了，怎么你总吃不进教训，灯会遇刺那次便是，东宫失火那次亦是，怎么九年后的今日你依旧如此？你也不想想，千丈悬壁哪是你说上就能上的，你而今又不是少、少……你又不是我们妖族，哪能想救人便救人，想跳崖便跳崖！”

她重重抚了抚自己胸口，舒了舒胸中郁结，便疑惑嘟囔起来：“是我隐身术不精，还是你真心没饮尽孟婆汤？次次回回叫你抓住，姑娘我老脸都给丢尽了。诶……你这是要去哪？”

而不论她怎样气骂，言烨皆充耳不闻，待落地站稳了身子，他便扫开灌木往外走去。

红线着实操心：“你莫乱走啊，当心丛中蛇虫。”

言烨一言不发继续走。

红线见他愈走愈远，心下一急，立时闪身掠至他身前，双手伸高抵住他肩头，语重心长道：“小太子，怎么九年不见，你性子愈发恶劣了，竟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耍玩我？装作听不见很好玩？”

闻言，言烨终是沉闷出声：“九年？”

红线一愣，还当自己算错了，便放下双手，兀自掰着指头重新算了算：“是啊，天上一……呸，自东宫失火那日自今，可不是过了九年吗？”

言烨却不回她，静静盯着她半晌后，转了个话题问道：“你是妖？”

红线抿唇，不懂他作何突然这样问：“对，是妖。”

言烨：“当年太学那株梅树？”

红线：“是。”

“好。”言烨道，“那你便说说，你这九年，去了何处？”

“我回了……”红线说到一半，便立马刹住嘴，她抬头将他眉眼打量几圈后，深深抿起唇。怎么小太子而今愈发难以糊弄了，居然在话里给她设套？

言烨眸中一暗：“回？那般着急？”他一声嗤笑，侧开身子绕过红线，继续往前走去。

红线被问的一僵，生怕他猜出些什么，便转身一把抓住他袖口，打算蒙混过关：“回、回……那时妖族恰好出了大事，我、我连夜回了族里，就没赶得及同你道别。”

良久，言烨垂首站在原地被她拉着，整个人静悄无声，仿似融入夜色。

他唇张了张，哑声切齿：“骗子。”

红线惊的猛撒开了手：“我没骗……”

言烨倏忽回身拉住她手腕：“那日醒来，孤以为你死了！”

红线懵住：“我……我没死啊。”

“那你为何整整九年，一点音信都无？”

突然的一句质问，叫红线语无伦次起来：“我、我……我那不是回去了么。”

“那你可知我院中的那株梅树……”言烨顿住，眉间复杂，静静站了半晌后，他忽的松开手，转过身去，“罢了，对你而言，不过九年而已。”

“我……”红线哑了哑，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对她来说，这九年，确实仅仅只是她的九日而已啊。

凡人命理不过几十载光阴，爱恨情仇全都挤在一处，不像她们天族，生命浩淼如海，时间一长所有情感便淡了，也就谈不上孰对孰错。以致她着实不懂，不过区区九年轮转，为何会令小太子这样在意。

红线想了想，认错似的，极诚恳道：“这点，你确然说对了，于我们仙妖，你们凡人寿命，确实不过眨眼间。”

但显然，红线火上浇油了，言烨被她气笑了：“你倒是坦荡。”笑着笑着他又像是释怀了，“所以，你这趟回来，应不是来同孤叙旧的吧。”

红线眨眼，瞧向而今高出她一个头的小太子，月华泠泠似星河，正静静流淌在他发上。不知怎的，她两颊一热，自己倒是扭捏了起来：“这不是回来应当年之约，来瞧你脚的么？”

隐身术隔着，言烨看不见她，但仍是能清清楚楚感觉到，她落在自己身上那怯怯的打量。

“孤怎么记得，那是九年前？”

红线一愣，立时从他话里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你想反悔？”

言烨行到靠壁之处，极自然寻了块平整的石面坐下，掸了掸自己袍角沾上的灰烬后，道：“依你方才所言，我们凡人寿命不过眨眼，既如此，在这般短如浮游的光阴中，我们该珍惜当下，而非沉迷旧事才是。”

红线一噎：“话不能这么说，你……你这是诡辩！”

“嗯。”言烨抬首望她，轻声应道，“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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