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蝶恋花（段柏和萧黛的故事）（1/2）

萧黛第一次遇见段柏，是在上海的大世界。

她初来上海，听说大世界里面的歌女嗓子很美，便要同学带她去看看，之前养在深闺，她从来循规蹈矩，去国外读了几年书，如今也开放了许多，对于这种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很是好奇。

同学佟长音碍于地主之谊不便拒绝，便只好带她去了，两个姑娘点了简单的小吃饮品，坐在远离人群的沙发上，歌舞厅里绚丽的灯光在她们脸上闪动跳跃，薄施粉黛的少女也变得娇媚起来。

几个纨绔子弟吃醉了酒，摇摇晃晃得就走了过来，将她们当成了陪酒的舞女，闹着要和她们喝一杯。

佟长音早已吓破了胆，萧黛虽然也厌恶害怕，但骨子里好歹带着军阀世家的气魄，于是故作镇定道：“几位认错人了，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们不客气。”

酒气熏天的纨绔子弟哪里肯听，端着酒杯上来就要摸她的手，萧黛吓得站起来，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被逼的无路可退的时候，一人在她身后沉声道：“张公子吃醉了酒，你带他下去醒酒。”

他话是对着身边的人说的，眼神却冷冷看着闹事的那几个人，张公子一行人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停止动作，露出敬畏的神色，推搡着被人带走了。

段柏从萧黛她们的沙发后迈步上前，视线轻轻在萧黛和佟长音脸上扫过，而后沉声道：“你们两个姑娘家，以后不要到这种地方来。”

萧黛惊于他的气势，呆呆的没有出声，佟长音在一旁拉住她的手，忙道：“以后不会了，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说罢两人朝段柏略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回家路上，佟长音还心有余悸，“早知道就不来了，要是被我爸爸知道，肯定又该骂我了，还有你大哥，你大哥要是知道我带你来这种地方，以后该不让你来上海玩了。”

萧黛回头望了一眼，大世界门口除了拉黄包车的师傅，再没有人，她不禁问道：“刚刚那人是谁？”

佟长音是萧黛在英国认识的同学，回国时间也不长，并不认识段柏，只知道大世界的老板是个有权有势的人，于是道：“看他的样子和气势，大约是大世界背后的老板吧，总之那个姓张的我记住了，下次找个机会让我爸爸教训他一顿。”

萧黛笑笑，挽着好友的胳膊，不再说话。

她没想到，那晚一面之缘的人，会这么快再次见面。

佟长音的父亲是上海市政府的要员，这日，他们家为庆贺他父亲升迁举行酒会，萧黛住在佟长音家里，自然是要参加的。

酒会邀请的人不多，但都是上海数得上的人物，佟长音需要帮忙招待客人，萧黛不善交际，一个人无事可做便端了一杯鸡尾酒，预备到花园走走，在后门的转角处，一不留神，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手中的鸡尾酒被碰翻，打湿了那人的藏蓝色西装。

萧黛忙抬头道歉，竟发现撞上的人正是那日在大世界为她解围的人。

“是你。”萧黛有些惊喜。

段柏愣了愣，随后想起前两日的事，微微颔首，“你好。”

萧黛忙道：“不好意思，我走路不专心，弄脏了你的衣服。”

段柏看一眼西装上暗红的酒渍，不甚在意道：“无碍。”

说罢脱下外套，交给身边的随从，让他去车上换一件新的来，他此时只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不便进去，只好也在花园坐下，对萧黛问道：“小姐似乎不是上海人。”

“我家在北平，长音是我的同学，这次是应邀来玩的，上海确实比北平热闹多了。”萧黛道。

段柏喝一口茶，平静道：“热闹的过了头，也未必是好事，我倒是很喜欢北平的厚重宁静。”

“北平下雪了才好看呢，下次若有机会，先生不妨去北平看看，那里的雪景是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比不上的。”萧黛说完才觉出不妥，两人萍水相逢，她这样的话，倒像是邀约，实在过于轻浮，于是忙收回了话语，拢了拢头发，暗自红了脸。

“北平雪景确实很美，颇有几分此处心安是吾乡的韵味。”段柏回道。

“先生也喜欢苏轼？”萧黛问。

段柏靠坐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在身前交叠，一手撑在椅子上，一手在腿上随意放着，整个人呈放松的姿态，淡淡道：“苏轼的豪迈洒脱，令人羡慕。”

萧黛按下被风吹乱的衣角，笑道：“看先生的气度，我还以为先生更加崇尚法家呢，却原来也偏爱道家风范。”

“生在乱世，身不由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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