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琅谣5(1/2)
式凉先找了一趟刘司正,说明缘由晓以利弊,目睹敌国妖孽的刘司正义正言辞坚决作证,和式凉一起在日落前风尘仆仆赶赴宫中。
祁陌正看折子看的眼花,万分烦躁,听闻颜都事和刘司正有要事禀告,扔了折子就走。
处理政事没什么好烦的,令人烦躁的是纳妃封后的占了三分之一。
祁陌十岁登基,太后垂帘听政,为巩固皇位与左相孙女有婚约,十四岁成婚之际太后仙逝,祁陌翅膀也硬了表示要守孝三年。
婚约解除至今后位空悬后宫无人,以至于被满朝文武逼婚。
熟不知西北境外游牧民族小型入侵,北方地动(地震),不是大变也算小灾,不见其拿出行之有效的策略光知道逼婚。
这些人就是太平日子过久了,闲的。
祁陌是个闲不住的人,并且他是皇帝,所以这份闲不住的心情可以称之为野心,听到式凉有关苍国的禀报,且不管式凉说的有情有理有凭有据,单可以开战搞事情这一点就可以让他忽略其它。
草率的想好这件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殿下的两个臣子行礼告退,祁陌叫住了与刘司正一同退下的式凉。
初冬的梅园,梅树粗砺的枝上是密集娇嫩的花苞,淡青灰色的天空飘下细雪,天边尚有一丝余晖未尽,宫人在梅树枝上挂了明亮光芒的精巧宫灯。
祁陌俯视雪地红梅中的青绿官袍的颜都事,照例看到的是他的乌纱帽,恭谨的垂着头,古井无波的语调,沉稳温润的声线,冷静得仿佛永远没有失态的时刻。
“对于降职,颜都事可有不满?”
“并无,圣上用心良苦,臣懂得。”
如将扳倒右相算做功劳加以封赏,式凉从四品左佥都御史再升便是二品左都御史,检察院的长官,丞相的候补,众人巴结的对象,难保式凉不成为下一个右相。
即便式凉没那个心,在其他人眼里式凉就是下一个权势滔天的右相。
“颜都事有家室吗?”
对于这个跳跃性的话题,式凉从容答道:“尚未娶亲。”
此处十米范围内只有二人在此,雪花湿冷,祁陌撑着一把靛蓝的油纸伞,向式凉走近一步:“起来说话。”
式凉缓缓起身,尽管跪了很久,站起身的动作也是挑不出错的稳重优雅。
“朕的皇妹,常安公主如何?”
式凉平静的望着面前之人清幽的凤眸,转而落在其颈边绒绒的狐裘领子上:“微臣出身低贱,不敢高攀。”
“既然拒绝,”祁陌挑起唇角,“冒犯天威,怎还不跪?”
式凉便立刻屈膝,又听他道:“朕又不许你跪。”
式凉直起身子,神色无一丝不愉。
祁陌自认挺无理取闹了,还不见他有个表情,不禁失望,变回了贤明大度的样子:“身份不是问题,常安公主端庄美丽,颜都事为何不愿?朕要听实话。”
驸马也有实权,娶了公主反而是权势的助力,光耀门楣的天大好事。
难不成颜都事果真淡泊名利或者追求真爱?
“臣是断袖。”
“……”祁陌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没想到上午还不想牵扯到这种事,下午就要用这个做借口。
式凉站的笔直,神情淡然,好似禀报公务一般平常:“臣是断袖。”
断袖自然不是罕见之事,敢跟皇帝说这种事的才罕见。
祁陌抬手以袖掩唇,可笑声还是传了出来,他在雪地里转了一圈,伞上积的雪随之漱漱而落,活泼的样子和普通少年没什么区别。
这个臣子表面守礼实则跳脱常理,面对这位颜都事竟让需得时时威严端方的祁陌少有的轻松,他长舒一口气,敛住笑:“颜都事真有趣。”
式凉宠辱不惊的沉默以对。
“许多王公贵族达商富贾都有此癖好,不过那大多只是图新鲜的淫'乱。”祁陌走到肩头被雪润湿的式凉近前,将伞倾向他,“颜都事可不像有钱会玩的人。”
式凉无意再编造谎言,只应了声:“是。”
祁陌好似突发奇想,又好像郑重其事。
“你查抄的那座右相的别院,墙壁原封未动,赐予你了,不许跪谢。”
式凉有些吃惊,但仅仅有些罢了。
“谢圣上。”式凉转而诚恳请求,“前些时日北方地动,还请拆了金屋,尽管微薄,臣仍希望受难的琅国子民都能吃上饱饭。”
一直装死半休眠状态的系统遇到了出厂以来最惊诧不可理解的事:这忧国忧民大公无私的宿主是怎么回事?被原主盗号了?
祁陌怔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说这话时的式凉。
良久,祁陌未撑伞的手放在他肩上,摸着硬得膈手,衣料虚薄,他笑得清浅温柔:“俸禄发给你不是让你转手给百姓,而是让你更好的为百姓谋福祉,你身体垮了,世上好官又少了一个,是万民的遗憾。”
“请圣上准许。”
一开始,式凉单纯想以穷苦的生活唤回为人时更深的记忆,平息戾气。
把俸禄和收益分给穷人,让复活后落寞空茫的他稍许感到了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价值。
原本被逼入绝境堕落成魔的式凉一度放弃底线无恶不作,滥杀无辜仇视正道,最后……夺魔尊之位那一战,式凉放水了。
放水放到对方赢得一脸迷惘。
修行到式凉的程度,保命逃命的法门数不胜数,他尽数放弃,只求一个解脱。
可解脱之后居然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抛却虚妄的过去,他想做一个前世未做成的正直之人。
不为个人的情仇、舒适的生活和无匹的钱权行动,真正为国家朝堂的清明、万民欢欣的民生和天下统一的大业鞠躬尽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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