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2）

“是你自己喜欢钢琴吗？”

“当然不是，你想想看啊，一个三岁的孩子，估计连‘钢琴’俩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喜欢钢琴呢？”茹莘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那是为什么？”洛鑫不解。

“其实我的第一个启蒙老师应该是我妈，我妈以前是钢琴老师。据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抱着我看我妈弹琴，我学着我妈弹琴的样子在钢琴盖乱弹。我妈觉得我很有天赋，非逼着我学琴了。”

“你母亲，是钢琴教师？”洛鑫经常能听见林米讲各种八卦，她依稀记得，林米好像是说茹莘的母亲经营着一家酒窖很久了。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你以为我家一直都很有钱吗？不是的诶，事实上在我九岁以前，我家只是一般的家庭，甚至可能连一般家庭都比不上，因为后来还欠了一笔钱，”茹莘幽幽道出一直她不愿意说给别人听的事情，“那时候我爸一直在尝试下海经商，但始终不得门路。后来被骗了十几万，九几年十几万可是不少，我家东躲西藏了很久，为了生活我妈不得不去教钢琴补贴家用。”

“再后来，就有了我，我妈觉得我弹钢琴很有天赋，刚开始的教我弹琴，但是家里太乱，我妈**乏术，硬是瞒着我爸，变卖了老家的房子，送我去欧洲学习音乐。当时我才六岁，被寄宿在一个法国钢琴教师的家里，听说以前也是我妈妈的钢琴教师。当时人生地不熟，而且一句法语我也听不懂。每天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生活，生怕哪里出错就被老师撵出家门了。”以前茹莘不和别人说这些事，是因为怕别人觉得她在抱怨，也觉得这段经历有点丢人。现在不和别人说，是因为说了别人也不会信她曾经家境贫寒到寄人篱下。可不知道为什么，跟洛鑫说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茹莘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洛鑫嘴比较紧，肯定不会说出去，是个很靠得住的“小耳朵”。

“去维也纳那边的时候，那边主人家的脾气更差了。我得经常给主人家刷鞋、刷碗、打扫卫生。你可不知道，那些欧洲人身上的味道太重了。不论男女，只要一到夏天，衣服鞋子简直没法碰。有时候要清理到十一二点，就为了能吃上一块硬硬的面包。嘿，导致我现在都特别讨厌汗味儿和鞋油味儿，哪怕是闻着一点，都特别想吐。”

洛鑫没想到茹莘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她在她眼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

“对不起，我无意挑起你的伤心事。”洛鑫迟疑片刻，还是觉得应该给茹莘道歉。

“伤心事？难道我的语气很矫情吗？”茹莘对洛鑫的反应有点诧异，她想了想，解释说，“这就是我很少跟别人分享我以前生活的原因了。我没觉得这是算伤心事，相反我觉得应该算一段难得的经历。小小年纪就能经历这么多，我爸说也是一种福气。再说了，有哪个人成功前是一番风顺的？老话说的好，吃得苦中苦，方得人上人嘛。其实我的性格比较喜欢追求刺激，注意力很少能一直保持集中。相反在那种环境中，逼得练琴成为我唯一的宣泄口，偷偷练琴反而成了童年乐趣。要不是这么一段经历激励着我，逼着我不停往前跑。怕是很难能获得如今的成就了。”

洛鑫终于懂了茹莘身上永远有一种同龄人身上没有的感觉，原以为是因为家里有钱才显得与众不同。不光是家中教养实在好，认真的样子也很正经。她忽然间觉得身边这个人不再那么可望不可及了，愈发变得踏实和清晰起来。

“嘿嘿，是不是忽然对我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吧，我居然不是一个纯粹的纨绔子弟，哈哈哈！”茹莘正经不过三秒，变脸速度快到洛鑫误以为刚刚那些是错觉。

“嗯，如果你不再调皮找茬，，我会更加刮目相看。”在怼茹莘的路上，洛鑫越走越远。

“哦，所以你还是觉得我越来越不错了，是不是？哎呀，夸我就夸我，还不直接夸。拐弯抹角，花里胡哨捏~”茹莘顺着这跟“杆子”使劲往上爬，她才不会轻易打击掉。

“那我闭嘴了。”洛鑫假装闭上嘴巴。

“欸？别啊，我又没说你夸我不好。我乐意听你夸我呢，多夸我两句嘛，快点快点。”

“不夸。”

“哎呀，我错了嘛，夸夸我嘛。”

“不。”洛鑫丝毫不给面子，茹莘越是撒娇讨好，她越是板着脸不予理会。

“欸，你好傲娇啊，哈哈哈！”茹莘没觉得洛鑫板着脸有多吓人，反而觉得可爱至极。她的胆子也开始急速膨胀，竟伸手去戳洛鑫的脸。洛鑫没躲开，被戳了个正着。

“茹，莘。”这下洛鑫真的浑身散发冷气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茹莘嘴上说着不笑了，还是有几个笑嘻嘻的音符从茹莘的嘴边跳跃而出。

“没完了？是不是想我说点什么？”洛鑫郁闷，怎么现在板着脸都镇不住茹莘了呢，非得她怼她两句才行？

茹莘立马乖乖闭上嘴巴。挨怼有什么好呢？认个怂有什么的，她又不是受虐狂。摊手。

夜色如墨，街上不时走过几个匆匆归家的行人，昏黄的路灯把路面也照出昏暗的颜色。周围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树叶也安安静静的待在树上，没有任何响动，只有自行车的履带偶尔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和来时形成强烈反差，是个很适合谈心的环境。洛鑫和茹莘两人和行人方向背道而驰，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远很远，很长很长，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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