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1/2）

十一年前。

穿着华丽宫装的小女孩站在殿里。她的父亲跪坐在上首，看着那硕大的青铜炉，往常慈爱宠溺的眼神再没有一瞬落在自己身上。

长日车马劳顿的结果显而易见——母亲没能等到她。

“小殿下。”端着拂尘的太监低头踱步到池曜面前小声说道。

池曜仰着小脸，“张叔。能带我去母亲那儿吗？”

张忠弯弯身子，“小殿下跟杂家来吧。”

回来时刺目的白帛又在此映入眼帘，池曜低着头，看着张忠丧服的下摆。

见到面前冰冷冷的一口棺椁，池曜脑中就只剩一片空白。

跟着群臣一起木偶似的流泪，只是她的止也止不住。

张忠被指去寻找合适的园陵，大臣们去做撰哀册文、谥册文和议谥号等事。

皇后葬礼月余，池曜就待在皇后寝宫了月余。

再见池岧时，眼前的女孩已经全然换了模样。脸上再没有蜜桃似的的**，消瘦出来的削尖下巴突兀、怪异，眼底的阴鸷暗淡衬得身上的鲜亮的宫裙黯淡无色。

“原定的去捷平的日子也快到了。”池岧眼神不落池曜，淡淡道，“你收拾下，一旬后去。”

“母亲刚走，于礼，当守孝三年。”好像很久没说过话，声音带着锦绸撕裂的斑驳音。

池岧的眼神轻轻落在池曜身上。

可见的恨意和深深的不舍冲向池曜，池曜身子抖了一下，低下头，就听到池岧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这件事自有他人做。”

“是……”池曜沉默一会儿，又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

“是……儿臣告退。”

“你的伴读——范家九郎也会一起。之前饶家也想让自己儿子跟你一起，你去看看，要是合眼缘，便带上吧。”

“是。”

池曜没有回东宫，直接往宫城外走。

范家。

范母无奈地看着没心没肺的儿子在桌前胡吃海塞，有些担忧道：“国丧没多久就把小殿下送去捷平，可是因为皇后中毒一事对小殿下生怨？那我儿跟去岂不是……”

“咳咳，夫人可千万别这样说。”范父隔着窗户看看远处的一间院子，小心道：“可莫被父亲听了去。”

“嗯，妾懂得。齐儿也与小殿下感情深厚，妾，只是有些担心。”

“万事自有命数。我范家也不是靠揣测圣心在这朝上立足的。”

范母点头，“嗯。”

大快朵颐完的范齐站起来，拎起收拾好的包袱挂在肩头，仰头看父母，“殿下该到饶府了，找到人就去捷平了。孩儿也该启程了。”

范母愣了下，“这么快吗？”

“嗯，父亲、母亲，万事珍重。”说着开心跑出家门去。

饶府。

“我不去！现在去什么情况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饶霁头疼地捏着额头，“你之前不是兴致很高吗？”

饶尚跳起来，懊丧道：“太子殿下是女子，就算被陛下送去也肯定是大后方，我跟去，拿了军功，以后的仕途不是更加青云直上？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不喜，什么都没给就被遣送去捷平，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我还去？去就是找死！”

“那也不能不去，这圣旨是你自己求来的，不去就是欺君。”

“父亲您想想办法啊！”

“郎君！郎君！”小斯扑着跑进厅中。

饶霁皱眉道：“冒冒失失，说！”

“饶书快要被打死了……”

“晦气鬼，打死就打死，慌慌张张跑来干嘛？”饶尚翻了个白眼问道。

“太子殿下在那里……”

“快去！”饶霁站起往偏宅走去，饶尚紧跟着。

双腿处血肉模糊的少年抬着头，眼睛直勾勾地抓着池曜，嘶哑道：“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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