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脱（1/2）

天色渐晚，城西的嘈杂消弭下来，城南却更显热闹。

映着月色的河水飘荡着，白练上几艘燃着红黄烛色的船舫不时传出乐曲弹唱声和酒杯碰撞声。

其中一艘尤其精美的画舫中。

坐在主座的年轻公子恨恨地看着不远处，端着的酒盏晃晃荡荡。他身旁的姑娘们低眉剥着果盘里的葡萄，倾身攀上那男人的肩臂，口含怨气幽幽道：“郎君，难道只有闲儿才能入您的眼？我们都是摆设吗？”

男人闻声回过神来，收起愤恨的眼神，把那姑娘直接揽到怀里，“自然不是，我们月月也是爷心尖儿上的宝贝。”

“瞧您说的。”姑娘靠在男人的肩头娇嗔道。

“郎君可不能忘了奴家。”男人另一边的姑娘接着道。

“不会不会。”男人左拥右抱，笑着吃下姑娘送来的葡萄，与他们调笑着，只是眼神还时不时看着不远处。

几个公子哥坐在船舷旁，看着主座的男人，低声笑道：“饶尚从闲娘子到双蛾坊就开始追求，这次邀坊里姑娘们过上巳节，明眼都看得出来是为谁，没成想人家根本看都不看他。”

“谁说不是，闲娘子也算胆大之人，可不是谁都能不理睬饶尚的。”

“不过是仗着刑部尚书的威名。”

“你可别看不起，想想，都是儿子，一个过着奢靡公子哥的生活，一个，好像十年前就被扔到前线，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虎毒尚不食子，怎么……”

“这谁知道。”

今日一直是焦点的陶闲，正低头仔细剥葡萄皮，“恩人，您吃，这可是西边商队运来的，也只有冤大头才能这么大方。”

“不一样。”

“嗯？”

孟夕凉从袖中掏出一张做工精美的请帖，打开，上面着重写的“刀剑品鉴”四字尤其显眼。

陶闲愣了一下，想着孟夕凉一早上被自己拉上船，旁若无人，悠闲自在，还以为自己费心打听的消息是错的。

“青云楼掌柜的打手足不出户，只去过铁匠铺和兵器店。”

没想到是真的。

“闲儿当然不会骗恩人。”陶闲有些尴尬说着，细长柔然的手指指向主座的饶尚，“恩人看他腰间。”

孟夕凉循着方向，第一次看向主座，推搡着的几块身体夹缝中确实有一柄花里胡哨的匕首，只看一眼，孟夕凉就嫌恶地收回目光，低头就见身前的女孩，低垂着头，露出一点极不安的神情。

“唔！”头顶的触感，陶闲眯着眼瞧孟夕凉，惊讶于她的好脾气。

孟夕凉揉揉手底松软的黑发，“早回。”说完，起身掀开帷帘消失在画舫。

月光泄地，漂着鳞河水，孟夕凉看着河里漂着的白绢，“阿姊。”

“咕噜噜……哗！”像是月出的妖精，孟西落眼中流光未散，看向岸边的孟夕凉，“小龙今天好像过得不错。”

“嗯。”

“难得遗落的同族，的确该如此。”玉足上岸，留下一路月华，“不早了，回去吧。”

画舫内。

“饶郎，闲儿乏了，想早些回坊，今日多谢款待。”陶闲规矩地行一礼，乖顺地等着饶尚答应。

心中闷气无处发，饶尚点点头，“闲娘子不要累着身子。”

“闲儿告退。”说着，挪着小步退出画舫。

红裙少女伸着手臂在船头旁若无人地展现着自己的妖娆，嘴角勾着，抬头看着高悬太空的银月。

不知怎的，脸上浮现莫名的神色，眼神迅即地聚焦到一片阴黑的远处，声音极尽细柔，“猫儿，过来。”脸上神情却冰冷异常，比之孟夕凉更盛，阴狠且无生气。

“悉悉索索。”像是风吹草地，一切静谧得平常，只有身后喧闹依旧。

“那我便去找你咯。”

……

“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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