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乱臣(1/2)
盛京降了初雪,长街短巷官署栈道都覆了银白,汝阳河也结了冰,恹恹的冬日不甚温暖。
许是天气冷了,街巷上行人不大多,但都是两两三三疾步走着,而官道上一辆鎏金黑紫檀的马车此刻却悠悠前行着,那通身的气派颇有些显眼。
“主子,这再不加紧车程,可是要犯了庸懒散政…”
彦川在车舆外朝帘内询问,语气里也满是为难,主子日日上朝都是如此怠慢真是急煞了他。
“莫慌,时辰还早。”
车舆里的江蘅挑了挑眉悠悠开了口,语气满是松快,修长的素指端起案几上的清茶酌饮了一口,继而又执着杯盏把玩了起来。
车外的彦川简直要哭出来了,这番言辞他好像每日都能听见一回,虽说圣上也未曾怪罪过,但彦川总觉得自家主子在朝野之上也太过倨傲了些,万一哪天圣上忍无可忍降罪下来,大家岂不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事实证明彦川是个多忧多愁的急性子,婆婆妈妈的。在彦川三催四赶下,马车才悠悠抵达宫城,江蘅敛了敛衣袍从车舆上下来,广袖玄色直裾,青白玉扣冠束发,朝服皂靴看着倒也规整。
江蘅闲庭自若的往奉天殿里走去,通禀太监看着他也是一脸苦笑,不过却也无可奈何,只低了低头作礼让道,任江蘅大摇大摆的走进奉天殿。
昭帝本以为今日这江蘅是不会来了,毕竟朝会已过了大半个时辰,正心下暗喜着今日不会被江蘅刁难,就见江蘅含着笑一步一步上前来,还打断了正在秉奏的御史大夫,惹得满朝文武都朝着江蘅看去,昭帝含着的笑顿时就僵在嘴角。
“陛下,微臣来迟了,还望陛下赎罪。”
江蘅秉着錾金玉笏朝前拱了拱手,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没有为人臣子的低眉服顺。
“爱卿免礼,来迟了不算什么大事,可莫要累坏了身子,偶然的疏忽也是合乎情理的。”
昭帝内心虽然对江蘅这种行为感到无耻鄙夷,但面上还得勉强扯出笑同江蘅客套几句。
江蘅肯首谢了礼,就兀自站到一旁,听御史大夫继续秉述政务,无非就是些陈芝麻烂谷子没有解决的旧事罢了。
好不容易听完御史大夫的长篇大论,昭帝敷衍的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正了正臃肿发福的身子,低咳一声:“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四下皆是无启奏之声,昭帝松了口气正准备吩咐退朝时,江蘅却悠然上前一步,眉眼含笑的打断了他:“臣有奏。”
昭帝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就差光明正大气呼呼的瞪着江蘅了,一脸你就是故意的表情看着江蘅,半晌才缓过这股子气来:“爱卿请讲。”
“臣听闻陛下近日里给陈贵妃赏了瀛洲岁贡的九銮蛟珠,这乃是皇后之仪,陛下莫不是失了礼度?”
“前日里陈贵妃生辰,朕又念及她伴朕多年且母族有社稷之功才赏了她,这也什么不妥吧。”
“陛下乃万世明君,乃是江山社稷的表率,礼法乃江山根基,陛下可莫要犯了祖宗之法。”
只见江蘅引经据典,直说的昭帝在百官面前抬不起头来。作为一个君王,连赏罚都要遭到江蘅的诟病,他也算是够憋屈了,心里对江蘅的不爽又多了好几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昭帝是个君王也是不可避免的,可这江蘅连他过度宠幸哪个妃子都要搬到朝堂来,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伙同他那些门臣来教育自己为君之道,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昭帝每每逢此都想拍案而起问一问江蘅究竟何为君臣,然后将这个大逆不道的贼臣拖下去,可转念顾及江家对于朝堂的淫浸,也只能就此作罢闷吃个哑巴亏。
要说江蘅此人不过弱冠之龄就官拜丞相,此中传奇实在是大豊朝百姓茶余饭后的一番谈资。
江蘅并不是江家嫡系子,只不过是个生母不详的庶子,即使后来被江家老爷子一力推上了丞相之位,也不能避免他的身份被世家门阀所诟病。
豊朝的官选制度向来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士庶有别,这朝堂基本就是世家门阀的力矩之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