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除夕（1/2）

从这日起，越苍澜让季熙称呼越青冥为“师父”，而不再是客气的“国师”。

他对季熙说：“你定了言灵星为道星，那阿青就是你的前辈和引路人。而且这回他为了让你沐星光，又折腾去了小半条命。所以你一定要尊师重道，敬他爱他，绝不可背叛他。”

季熙心里自然也是如此想的。不知为何，虽然常常教导他的人是越苍澜，但他心底却总觉得还是越青冥更令人敬重一些。

只不过认越青冥做了师父后，他好长时间都没有再见过这新师父。

季熙有些担忧，越苍澜说越青冥这是在疗伤，可能需要闭关很久很久，所以教导季熙的任务还是依旧由他来。

只是见到越苍澜的时候，季熙偶尔注意到他会怔怔看着通天塔的某处发呆，于是季熙也有些难过地猜测，师父的情况也许并不太好。

定完道星后，季熙的修行也进入了新的阶段，作为一名修道者，他的意识已同自己的道星建立了联系。

季熙可以在任何时候感受言灵星此时在天穹中的位置，也可以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和它交流。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只不过这道星的回应总是比较呆板，大多也就只能回答一些查询道法之类的问题，就像一个高级藏书阁，可以直接将契者所需的书籍投放下来。

但是这投放的操作是，只在脑子里过一遍。

一旦他从某页开始没有记住，道星的解决办法便是，将书籍再从头过一遍。

季熙被这愚蠢的操作给折磨得快气死，他总算知道越苍澜为什么过去五个月要硬逼他背书和练字了。

如果自己没有如今这尚且可以的记忆力，没有一笔还算拿得出手的字，道星给的一本书，他可能要从头过一千遍才能抄写下来吧！

而今日季熙开始尝试修习几种最简单的道法，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定了道星才能修习道法。

原来每一门道法的运行都是可以内视的。不管道法上有没有写内功路数，人在施展道法时，都必定有一股气在沿着奇经八脉运行周天，且这些气最终都会汇聚到头顶的百会穴。

百会穴，乃人之大穴，是意识之所在，是和道星联结之所在，也是十分危险的死穴之一。

书上称这股气为灵气，如果一般人没有定过道星而来修炼道法，那他的灵气灌入到百会穴后，将无法通过与道星的联结点散往天穹。一次两次可能尚无发觉，十次八次就会硬生生地将人给灌傻了。

说白了，这就是个散热装置。

季熙发现此番真相时，也生生地后怕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他一直乖乖听话，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不然以越苍澜那表面软和实则内心防备的性子，说不定看他傻了，只会直接丢他出塔。

所以过去这五个月，也是越苍澜和越青冥给他定下的考核吧。如今自己又通过了一项考核，于是才顺利地定了道星，也认了师父。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考核，但他内心对这两人的心情还是十分复杂。复杂到甚至让他几乎无法再回首自己满怀着孺慕和感激之情在这塔里待的日子。

当他以为自己已走进对方划下的“自己人”范围的时候；当他伏在地上定定发誓绝不背叛的时候；当他把一颗真心捧出来，搜肠刮肚认真回应对方每一句话的时候......与他几乎朝夕相处的越苍澜，在那或天真好奇或玩世不恭的笑容后面，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他每天早上坐在塔底等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在等着看，今天的季熙有没有因为偷偷练功而变成一个傻子？

而那本讲道星知识的书，又为何到那么晚才给自己？

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季熙突然产生了巨大的无力感，也不想再背书练功了，他想出去走走。

他在纸上留了言，越苍澜很快回了个“可”字，也不再管他。

季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今天是除夕，可他又在奢望什么呢？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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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地道出塔，走的是通往山里那条路，从山里出来后，又拐上凤凰街，往北而去。

此刻已过午时，家家户户都已开始准备年夜饭，平时喧闹鼎沸的大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季熙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路上，一时间竟觉得无处可去。

以前过年.......是和谁一起的来着？

刚过去这半年的记忆太过与众不同，竟让季熙想起自己之前十八年的生活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七岁父母离世之前，他也曾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可那年整个江南爆发了严重的瘟疫，季熙的父母也因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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