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游（1/2）

一叶轻舟徜徉于青山碧水之间，船头站了位身着灰蓝色道袍的少年深深浅浅地撑着竹篙，听着这两岸啾啾婉转鸟啼，独自顺流而下，去往前方的大泽。

过往偶有从山中打柴而归的农户路人见了，都不禁大为吃惊。

那撑篙的小年轻看起来身量甚是单薄，使起那长篙却是一副举重若轻，得心应手的模样。起落之间让小船架得又稳又快，几乎是没几个眨眼，就只剩下了个背影，模糊在视野的极限里。

风吹浪涌，湖面上皱起粼粼寻寻的细纹，方才的那叶扁舟已稳稳地停在了这江水汇入的大之上。

戴好斗笠，支起钓竿，口里含着根刚才随手扯来的草茎，卿晔打量了下水面，灵识匆匆一扫，果然此处生机最旺。她可是暗下了决心，只道一定要抓到那条白色的小泥鳅，好带回天界去给阿玉看。

本来今日两人都已做好打算，约定要一同去四周的城镇上再去转转的。岂料天帝有命，召夜神就捉拿穷奇一事回天界复命，卿晔不愿搅进这天界的功过赏罚中去，遂同润玉耍了赖皮，要留在人间多玩几日，这才有了现下的垂钓。

待润玉走后，卿晔为行走方便，就换回了从前的清修打扮，发带飘飘，手上的跳脱也收了起来，遥遥望去，风骨脱凡。

静坐了半晌，日头渐高，金光洋洋洒洒，钓钩却仍就悬在水中，纹丝不动，连上来试探的半尾鱼都是没有。

卿晔却是不急，抽竿拉起鱼钩，钩子看上去却是空空如也。她原只凝了团灵力做饵，不过现下看来那小泥鳅警惕得很，能抵得住诱惑，只是那再狡猾的猎物也终究难逃聪明的猎人。

从怀中取出数粒寒琼玉露丸，也不做钩上饵料，反倒振袖一撒，尽数抛于水面。之后也不去管它，而是大咧咧地往下一躺，就这样枕着手，在船上睡起觉来。

不多时，船周竟聚来了有几十条金红锦鲤，争相抢夺那漂浮在水面的灵丹，激得水花飞溅，哗啦啦得搅得小船都晃荡起来。

可卿晔好似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兀自睡着大觉，连身下的船都快要被翻到水里去了都不管。

见状如此，水中一道白影终是按捺不住，悄悄朝那灵丹的方向游去。

待他将将触到灵丹，还未来得及感叹这药力精纯，刹那间一道掌力挟迅雷之势，铺天盖地而来，甚至连半分闪躲的余地都没有，就被震出了水面，收入了一瓶中。

“抓到啦！”

卿晔看着手中的晶露琉璃瓶，其中正困着一条通体纯白的小泥鳅，面露喜色。

方才她压根就未睡，而是闭目以麻痹这小机灵，收起钓钩也是让了他以为自己已然放弃。但他怎知，这世上捕鱼法子千千万万，何必要拘泥于钓竿？

“等我带你回天界，给阿玉看看，他就知道，这世上的确是有白色的泥鳅的啦。”

费了大半天功夫，终于有了收获，总还算是值得。卿晔封好瓶口，翻掌之间，光华一闪而过，琉璃瓶已被收了起来。

就在这琉璃瓶被收入乾坤袋中的那一瞬，这湖下最深处，一只茶杯应声而落，碎了满地。

“鲤儿！”

心情大好的卿晔甚至哼起了这两天才学会的小调，变幻了对船桨出来，慢慢悠悠地摇着，一边欣赏着湖上风光，饶有意趣地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红鲤。

“看来租船给我的那位老船家还真没说错，这洞庭湖里果然有许多锦鲤。只是不知道，那昔日的龙鱼，是否还有几尾侥幸留存在此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摇头笑笑，压下那过分旺盛的好奇心。今日强行捉来这开了灵智的小泥鳅已是不该，若是再在这湖中有什么举动，只怕不妥。

“小泥鳅，你不要怕。我只是带你去给一个又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瞧上一眼，然后马上就放你回来，还给你好多灵药，助你修成正果，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

快靠岸时，卿晔又取出琉璃瓶，对着瓶中小鱼儿软言细语地哄道。

“要我说，这样不好！”

一道怒叱忽然在身后响起，伴着一根凌厉的水箭破风而来，直击她背心处。

闻言转身间，卿晔急忙收好琉璃瓶，生怕这小泥鳅受到什么损伤。一道拂尘反手扫去，水箭被击成了四散的水滴，啪嗒啪嗒地归于湖水中去。

“何来的鼠辈背后偷袭？！”

当头被喝不说，还差点儿就被不明不白地射了一箭，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前所未遇之事。平生所见之人，哪怕是天帝天后，魔界三王，待她莫不是礼遇有加，何时听过这般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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