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2/2）
听到这话，张子钦瞬间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人刚在楼道里站定，罗亦开口就是当头一棒。
“你的学员都很有突破，你觉得你自己怎么样？”罗亦抱着手臂严肃说道，“我和你说句实话。隔壁宫宇势头很好，没有意外他一定能C位出道。但是在这一群虎视眈眈的新学员里，你还站得住脚吗？”
看着张子钦一时无言的样子，罗亦也叹息一声，稍微缓和了语气。
“我觉得你有点太沉迷于辅助别人的角色了，导致你在舞台上显得特别可有可无。”罗亦认真的劝导道，“如果你还想做男团偶像，需要及时转变一下思路。”
张子钦听了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刚想鞠躬道谢，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
“如果我还想…做男团偶像？”张子钦惊讶的问道，“我不能做男团偶像吗？”
“这个问题你晚上和导演聊吧。我现在是业务导师，不是制作人。”罗亦淡淡的回答，似乎不想透露自己的态度。反而显得问题更严重了。
怎么回事？张子钦顿时便有种不知所措的慌张。想着刚才罗亦给到的各种零零碎碎的信息，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等晚上张子钦被导演叫去谈话时，楚霏也没和他聊单人节目，直接就说起了张子钦最关心的问题。
“上次公演之后，我们的节目吸纳了更多人关注，所以粉丝结构变化比较大。”楚霏说着，把手机递给了他，“你的人气很不错。但是你的粉丝群体……和其他选手明显不太一样，而且隔阂比较明显。”
张子钦接过手机随便翻了翻，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个凝滞，随后立刻就跌落了谷底。
虽然楚霏说的很委婉，但张子钦已经从官方微的坦白点，他虽然有自己固定的一路粉丝群。但与此同时，他也在非常真实的……被其他选手的粉丝深刻的讨厌着。只要是有他和别人一起出现的微博或视频，十条评论里面八条都是骂他的。
捆绑营销，黑历史大户，毫无一技之长的半吊子业务水平。张子钦看了没几条，已经快不认识“滚”这个字了。
当然，这之中最核心喷点，还是“恶俗人设”。
人设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最近忽然大爆炸一般的被拿出来说事，其实是因为之前大受好评的《Signal》的舞台。张子钦也是才想起来宫宇以前是学音乐剧的，对舞台有高格调的审美是情理之中。而这个艺术性很强的舞台，让很多人对他们的团队产生了近乎奇葩期待值。甚至觉得他们能成为不落俗套的偶像团体，冲出偶像圈，冲出国门，走向世界舞台。
所以，这样的团队里有个“卖弄低级趣味的伪娘”，显然会阻碍他们一路攀高的发展。
再加上罗亦刚刚告诉他的，他现在是一个越发趋于可有可无的队伍担当，隔壁宫宇则是准C位……
张子钦看着手机屏幕上一条条“放过宫宇”的评论，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自己邪教偶像的本质从来没有改变。从小圈到大圈，越来越是这样。他曾经认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一切抨击指责。但当这些指责影响到了其他人，影响到了宫宇，他还能像以往一样一笑置之吗？
“还有一件事。”楚霏略微犹豫的补充道，“投资方对你有点看法。”
话才说到这，楚霏就说不下去了。最初，罗亦把张子钦选来，是为了和宫宇组队强调双C的概念。但投资方不是搞艺术做慈善的，看到有利可图才会投钱。所以“张子钦”这个“商品”一开始就被投资方当做前期吸关注的工具。现在眼看团要推出圈，张子钦一时的接受度不太好，马上就说要踢掉。还说他们没能力把张子钦包装好，就不要把人塞进团里，要懂风险控制。
楚霏和投资方谈完也很火大。他们已经尽力去做各方面的工作了。但新人设放出来总要花点时间去让大家了解和接受。哪有那么快就见效的？何况再周密的宣推计划，拿到现实中也势必会有偏差。哪有毫无风险的事呢？
然而，此时看着面前神情黯然的张子钦，楚霏也觉得很是愧疚。张子钦为这个团队做出了多少努力，他作为导演是最清楚的，到现在却是这么个结果……
“和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一是见面会之前做个心理准备。二是让你想想你的规划。”楚霏叹息着继续说道，“想Solo，还是想继续在团里，你先说说自己的意愿，我们再看怎么处理你的问题。”
张子钦听了，又是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默默把手机递还给了楚霏。
“我可以和宫宇商量一下吗？”张子钦问道。
“可以。”楚霏回答， “我也比较建议你这么做。”
看着张子钦推门离开的背影，楚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在此之前，楚霏已经“隐晦”的和其他新学员聊过张子钦的问题了。大家基本都只回答了一些客套话，楚霏也不好判断他们的真实态度。只有阮垚比较例外，听到他拐弯抹角的问题，反而立刻就态度鲜明的表态了。
“导演，我说句实话。除了学姐没人能站在宫宇学长旁边，除了他们两个没人扛得起双C这个概念。就是因为有他们，我才相信双C能存在，罗总想要的团队不是扯淡。”阮垚认真的说道，“所以这个团如果没有学姐，那就组五人团吧。然后和隔壁什么黑五什么爱你硬磕，看谁头铁。”
没想到阮垚这孩子看着不靠谱，在大是大非上意外的很懂事啊。楚霏疲倦的感慨着，松了松口罩，听到门响也没抬头。
“老雷来了啊。” 楚霏翻着文件说，“罗亦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来趟浑水的？”
门口进来的果然是雷哥，听到楚霏这个打岔的问题，略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罗总不准我告诉你……”雷哥回答，“我们还是说工作吧。”
别说了，说了更头疼。楚霏烦躁的翻开了文件。
“对了，你是不是认识宫宇和张子钦？”楚霏问，“你怎么看现在这个情况？”
“其实我只认识宫宇。”雷哥诚恳的说道，“宫宇……他以前不是现在这样，看起来很阴沉，像个木偶一样。来节目之后忽然变化很大，每次见到他都不太一样，更像一个活着的人了。”
“可以想象。”楚霏撑着下巴点点头，“变化契机就是张子钦吗？”
“至少是一部分吧。”雷哥犹豫着抓了抓稀少的头发，“怎么说呢…作为认识他的人，我只是很担心他会变回原来那种毫无生气的样子。”
这样啊。楚霏也合上文件叹息了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门口的敲门声就再一次响起了。
“应该是宫宇。”楚霏对着雷哥笑了笑，口罩上面的眼睛轻微的弯了起来，“你要不要回避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