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书（1/1）

徐晃占据浦阪津渡口西岸，我军开始渡过渭水。马超屡次率军奔袭，皆中伏兵。马超割地求和，当然，被我哥拒绝了。能拿全部的就不要拿一部分。很好的道理。

九月，全军渡过渭水。马超屡次挑战，我哥下令坚守不出。于是马超不得已，再次请求割地送质子投降。贾诩晃着棋子对我说：“年轻人，就是容易浮躁。马超要是再历练几年，就没我们这些老头子什么事了。”我拍了拍曹叡的头：“叡儿，听见了吗？”贾诩“啧”了一声：“你和你哥一样，乱捧孩子。”我笑道：“你不服？”贾诩说：“我发现你这几天心情特别好。不就是和你哥和好了，得意什么？”我捧着曹叡的小脸：“这孩子好可爱。像他娘，漂亮。老头子，你是不是该做出点什么业绩来了？我们丞相府可不养闲人。”贾诩说：“我想干点事情总要你哥听吧。你们曹家的都喜欢看脸。”我笑道：“这么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贾诩说：“荀老鬼出的你就叫良策，我出的你就叫鬼主意？”我把曹叡从膝盖上放下来：“你说。我听着呢。”他说：“我都说了，他们那些人，都是乌合之众。乌合之众我们要怎么对付他们？”我笑起来：“离间。”他摊开手：“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我说：“你说详细点。”他说：“关中军里头，马韩两家拿大头，这两家闹起来，那就没得打。马超年轻气盛，冲动。只要让他怀疑韩遂，不攻自破。他们不是要割地投降吗？准了。但是要对韩遂亲近，对马超疏远，这样马超就会怀疑韩遂和我们串通一气。要让他怀疑，怀疑是什么？就是无中生有，虚虚实实。”我转头对曹叡说：“听见了吗？这才是老头子的手腕。”贾诩连忙喊起来：“喂！你别乱教人家孩子。”

我哥大大的夸赞了一下贾诩老头子越发阴险，然后，然后就没有了。他在阵前示威，又故意与韩遂相谈甚欢，其实都是在说无用的话拖延时间。他给韩遂写信，再在上面涂涂改改，又让人掐准时间，送给韩遂一定要让马超知道。

我插在马超身边的细作回我，马超知道哥哥给韩遂送信后，立刻要来了这张书信。他看过之后大怒，骂了韩遂老贼，居然背着他勾结敌军。这线报送给哥哥后，他立刻约马超韩遂来战。先出轻骑消耗，再出虎骑击破。我抱着曹叡和贾诩坐在一起等他们回来。我说：“曹丕那家伙都去了，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老弱在一起。”贾诩说：“关中军多有胡人，骁勇善战。再说了，你打不过曹丕。”我说：“呸！我读书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呢！”曹叡突然笑起来，也许是觉得我说话没有半分道理。

这一仗算是个漂亮的胜仗，但大家都不怎么高兴。汉中的刘璋听说我们要打汉中，于是主动迎刘备入川。引狼入室的经典教学。刘备用了怀柔的政策，他没有马上打，而是蛊惑人心。贾诩对我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给的好处比另一个多，老百姓都会忘记先前那个了。最后，就只剩下一个王了。”我笑：“刘备喜欢这套。邀买人心。他是想学高祖皇帝那一套，走的路子也差不多。先吞汉中，再图中原。”贾诩叹息了一声：“当年没除掉他，现在就成为了心腹大患。郭半仙当年是走眼了还是失手了？”我回忆起刘备还在我们这里寄人篱下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突然笑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贾诩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们俩都大笑起来。曹叡有些不明白我们笑什么，于是一个人玩着棋子。

正月，回了邺城过年。我和贾诩两个人在街上吃了顿饭。宴会我们俩都没去，不去军营，也不回家。这大街上的万家灯火，竟没一个是属于我们的。这店家也是落寞人，死了妻儿，也懒得过年，支起店面，给流浪到此的人发些吃的。

我问贾诩：“你不回去？我记得你儿子也来了吧。”贾诩笑起来：“他们？他们早当家里没我这个人了，反正我也是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打仗。”他这样说着，显得很是落寞。我拍了拍他的背：“曹家。曹家那么大个家，我哥十几二十个儿子，我连名字都叫不全。还有那些什么姻亲表亲，乱七八糟一大堆，一个都看不上我。就是那曹休，他，他神气什么啊？给我脸色看。曹家，就我哥，柔柔姐，曹熊，曹叡，曹颖，一起打仗的，曹洪，曹仁，还把我当个人看。其他的，全当我下贱胚子。”贾诩说：“你喝多了。”我说：“呸！我才没喝多。”我其实有点晕了：“曹丕，他可是把他女儿看得死死的。曹叡来了，曹颖没来。谁稀罕他女儿！”贾诩也有点喝多了：“我就说你要个孩子。”我说：“老头子你闭嘴行不行？烦！”我看见他趴在桌子上，我使劲拍了拍他：“喂！你别死啊！”他没应我。我还要喝，结果连呛了两口酒。我用力砸了一下桌子，放在边上的木碗被我扫到地上。店家匆匆过来，在我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抱着头蹲下来，不去听。我整个人都是糊涂的。

有人走到我面前，青椐裘衣。我抬头看，只在混杂的灯火掩映下看见那人冷冷清清的目光。我抬着头，用手抓上他的衣摆：“奉孝。”他半蹲**，似乎在说些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见。我只是抱着他的脖子，那么真实的触感，让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