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2)
何霜降站在洱海边,双手支撑在栏杆上,夜幕中的洱海犹如黑洞一般,点点渔火犹如即将坠入其中的恒星,远处大理古城和上官的灯火也都在排着队准备奋身一跃,他这颗彗星,大概也不可能遁逃。
“不冷吗?”严寒把手上的风衣给何霜降披上。
“哦,谢谢。”何霜降拉了拉风衣的领口,“他们都吃完了吗?”
“没有,喝酒呢,太热情,都拦不住。”
“嗯。”
“婚礼感觉怎么样?”
“哈哈,挺好的,是姚颖喜欢的样子,一脸的幸福,真让人羡慕。”
“我们也办一场一样的婚礼吧。”严寒突然说道。
“严寒,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何霜降依旧眺望着远方,城市和公路的灯光把苍山和洱海分割开来。
“为什么不能,还是因为大学时候的事情吗?我已经解释过了,我跟那个男生是谈过恋爱,但在我上大学之前就已经分手了,当时他突发状况,我也不好袖手旁观。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跟那个男生怎么样。”
“不是你的问题,严寒,真的不是你的问题。是……”
何霜降欲言又止,他无数次想把那件事公布与众,不想再过着小心翼翼的生活,他从小就是透明的,现在的生活让他真的很累。
严寒一把转过何霜降的身体,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管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接受,这么多年我都无法忘记你。我为什么去美国,因为想遇到你,我们能像大学的时候一样的生活。何霜降,我爱你。”
“我有艾滋病。”
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虽然仅仅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但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去接受它,包括在知道实情的姚颖面前他们都闭口不提这几个字,现在,他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了这个他依然爱着的人面前,他快坚持不住了,只有让对方选择退却才能拯救自己。
严寒没有说话。
“哈,”何霜降苦笑了一下,“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去问姚颖,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哦,对了,我希望你过段时间再去问,毕竟,她现在没有烦恼。”
严寒一把把何霜降拥在怀里,“我信,我知道,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何霜降努力挣脱开严寒的身体,“我在乎,严寒。”他大声地喊着,好像严寒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样,泪水夺目而出,“从我拿到化验结果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任何爱与被爱的资格。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地想去忘记这件事情,但是每天当我拿到那三粒药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重来一遍,日复一日地重来一遍。它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在我的身体里,我的时间每天都在减少,但是所有叠加的记忆都让这痛苦的时间无限延长。我不敢生病,我尽量保持远离各种可能会有手术的病症,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那种人,不管我是怎么与它相遇与它共存的,那三个字都会引来其他人的鄙夷目光。我努力保持与朋友的距离,保持与家人的距离,但是我每天晚上的梦都是与他们相关的,有时候甚至发现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我整个人都会被惊醒。我也想找一个人来分担这种痛苦,但是我不能,我没有任何资格去要求别人接受我,接受它。”
看到何霜降在现实面前溃不成军,严寒想去抱住他,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他,但看到何霜降制止的手势,他暂停了动作。
“哈哈,对不起,”何霜降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出来好多了,我们已经不是一类人了,我不希望你把无谓的时间都消耗在我身上,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我能处理好这种共生关系,人都是在不断的学习中进步的不是么。你有你的生活,我会祝福你,咱们俩个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我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严寒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何霜降并没有后退,只是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自己,“我在美国见到姚颖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这件事。”
“SHIT!”
何霜降披在肩膀的风衣随着他的身体抖动往下滑动,严寒拉住风衣的同时顺势把他拥入怀中,不管何霜降怎么挣扎,他死死地抱紧他,好像抱住了四年前的那个何霜降,他不能再放手了。
“谁还没有个病。”似曾相识的话从严寒口中说出,“我不管什么存在与不存在,我爱的是你,仅此而已,我愿意为你分担你所有的压力,我们都没有改变过,还是相遇时候的我们。”
严寒看着何霜降的眼睛,眼光中已经没有年少时的锐气,到底是怎么样的生活让这个阳光温润的男孩变得阴郁。他紧紧抱住这个颤抖的身体,将嘴唇贴到怀里这个人的嘴唇上,他尝到的是咸涩的味道。
“你放开我,我求你,你放开我。”几年来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在这个温暖的拥抱中释放出来,何霜降已经溃不成声。
“有我在,有我。”
“严寒你个混蛋,”何霜降完全瘫在严寒怀中,“我本想独自生活下去,你为什么又突然出现,让我失去孤独的勇气。”
“以后你不会孤独,有我在。”严寒在何霜降耳边小声说。
姚颖望着窗外两个孤独的身影,Jerry走过来环抱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会接受他吗?”Jerry问。
“他就是伪装地过于坚强,太累了,他需要一个人来分担。”
街道的灯火伴着人群喧闹的声音绕过层叠的房子消失在空旷的草地上,客栈里推杯换盏仍旧不绝于耳。他俩已经在湖边待了快一个小时。
“我要回去休息了。”
何霜降想脱下衣服还给严寒,但被他制止。
两人默然地沿着灯光铺成的路往前走,遗落的花束在清凉的空气中散发着最后的香气。偶有三两客人出来散步,环顾四周迟疑地从中抽出一支送给对方。
“去洗个脸吧,妆都有点花了。”严寒打开卫生间的灯和浴霸。
“你回去吧。”
“我等你洗漱完。”他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然后拉上窗帘,只把中间留了一个小缝。
看了一下表,晚上十一点。何霜降从卫生间出来,把桌子上的药盒打开。磨砂的亚克力药盒里面被分成六个小格子,短期出差的话每个小格子里装一天的药就可以,稍微长一点的每个小格子里放两天的量。每次他都会多放两天,因为吃过没有预估好时间而没有药吃的亏。
严寒把床头的水递给他,他接过水分把三粒药直接扔进嘴里,然后分三次咽下。
“我可以看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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