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明月丹心(引子)（1/2）

天和十九年秋。

一辆马车驶进了永安坊。永安坊专营皮货生意，此处的商人原是走南闯北的脚商，前几年走了运，手里的几件珍稀皮草被当官的大老爷看上，献进了宫里，今上大悦。从此受了照拂，在京城开了几间铺子做生意。

马车在坊内改头换面，混进了进贡的车队里，一起过了宫门。

车队进了宫门，拐入宫道后，商人叫了停，在后面马车的车窗处敲了两下，凑近悄声道:"右转景林别院，有人等着。"

说完，若无其事的走回去，扬了扬手，车队又动起来。马车坠在车队后面，在分叉口转过车头，进入了另一个宫道。

景林别院。

楚江溪抱着手臂，身上挂着佩刀，冷面寒霜，一言不发。 李贤心中暗骂，什么东西。

楚江溪是皇上右护卫，向来桀骜，瞧不上李贤这些趋炎附势、软骨头的阉人。李贤又何曾瞧得上他。

院里的奴才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神仙打架，殃及一池的小鱼小虾。

李贤捋了捋手中的浮尘，心中打起了算盘，皇上把身边最得力的派过来接人，可见来人身份不一般。但未曾透露半点身份，又用这样隐蔽的方式送进宫，是在避着谁？

李贤想起皇上对前朝的不满，深觉不能细思，定了定神，用尖嗓子喊道:"小圆，去前面看看人来了吗？"

李小圆人如其名，身材浑圆，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很是讨喜。近来被李贤收做了徒弟。他一路小跑，很快没了影儿。

李小圆刚出别院，就远远看见了马车，忙招呼门口的奴才做准备，对着一个小太监吩咐:"你，赶紧进去通传。"

马车内，长风掀帘看了看，道:"公子，到了。"

这公子年约弱冠，身材单薄脸庞消瘦，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万般深情尽收眼底，欲语还休。

长风伸手替公子整理衣领，公子微微抬头，问道:"看见什么了？"

"一群侍卫和内监，前面那个应该是李贤，皇上身边侍候的"。

公子自嘲道:"瞧见没？排场真大啊！过了今天，我们就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藏着过日子了。在京都城里，我的存在会让多少人如鲠在喉，像一根刺一样狠狠扎在他们心尖上，可我终究是回来了。"

"公子万事小心"

公子颔首。

李贤看到楚辞下车，叹道好一个丰神俊秀，朗目疏眉的翩翩君子，殷切的迎上去，"公子一路舟车劳顿，先在此处修整一番，咱家再为公子通传。"

"劳烦公公"

楚江溪在一旁嗤之以鼻，这阉人向来会见风使舵。

楚辞进了别院，早有宫女备着洗具，吃食。李贤自去通报圣上。他在厅内坐下，净了遍手，桌上的糕点却是一概不碰。倒不是有所忌讳，实在是食不下咽。

他从陇安到京城，一路上把当今圣上的传言听了个遍。今上老了，可就算不老，也是个糊涂虫。他一会儿要在他面前虚与委蛇，吃了东西生怕胃里犯恶心。但这世道就是这样，小人身居高位，良善被狗欺凌，该装孙子的时候还是得装孙子。

半柱香后，李贤回来了，"公子，皇上在偏殿等您，请吧。"

楚辞进入宫殿的时候，皇上正倚在榻上斗鸟。那鸟全身羽毛洁白，额前一抹朱砂红，眼珠一转一转的，狡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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