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引】

我总是在梦里头忆得一名少年，穿着玉色锦袍，衣袖上纹着一枝离草，至于模样，我却怎样也看不清。只依稀的，听见他唤我作将军，末又道一句，长安。

将军，长安。

听着熟悉，熟悉得让我不知所措，就好像那少年真正出现过，在我所完完全全忘却的过去里，唤一声将军，说要领着我，回到长安，说要领着我，归家。

长安——

和，家。

我像是着了魔，独自一人，也不去顾漫漫的长路，乘上孤船，日夜兼程的，去找长安，我梦里头的长安。

后来，我到了长安。

我看到了长安初明的晨光，轻霭不声不响的，迷了我的路。我亦见到了长安微凉的夜色，雾雨悄无声息的，扰了我的城。

我却刹那间失措，在长安，一重一重的楼阁殿堂，却又一瞬间变得陌生，叫我恍惚。

记忆中的长安，突然飘雨，顷刻间像是洗掉了所有的繁华与沧桑。

我沉默的站在人潮里，我的归路，似乎被我遗忘在了来时的地方。

就好像，那一年回首，却什么也寻不见的样子。

那一年。

我所记得的，最后的回首间。

什么也没有。

【壹】

承明二十三年，春。

长安城里头飘着雨，自开春，稀稀散散也不知下了几场，十来天似乎也不曾消停。长安城整一个笼在了烟雨里，从楼上看过去，像是茶馆里画师笔下的一副山水画。

顾衍出门的时候，雨恰好停下，是长安城半个月以来难得的好天气，隐隐的，还能望见天边的熹光。城里弥漫着的水湿气，似乎在倏忽间少了些许。

顾衍收起随身带着的油伞，漫无目的地走在长安城曲折的小径，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塬闾那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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