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们在厕所里干嘛了？（1/2）

在容焱眼里，自从他坐到位置上，陈铭鑫就没止过“怯生生”的眼神。容焱直率道：“出什么事儿了？”

正在用叉子刮芝士蛋糕上的榛果黑巧克力酱的陈铭鑫愣了一下，他自觉是个奔四的成家立业的大男人，在圈里浸淫多年，早就磨练出“心口不一”的本事，他觉得自己装得应该挺像样的，一边跟容焱闲谈两句一边吃个精致的下午茶，无论从哪里切入都不像是个心里有事儿的表现，“嗯？”

“投资方撤资了？有投资方给你往剧组里塞新人了？”容老师跟陈小同学抛出问题，还没等对方发话就通过阅读面部表情知道他猜得不对，“不是？那就是钱导因为要筹划新片把你给鸽了？或者是钱导认为你还不够出师资格？”

陈铭鑫手腕一抖把叉子磕到描金盘子上，巧克力涂抹成恶心的一坨外加刺耳噪音，“不对不对不对，你在瞎猜个什么？”

容焱说：“既然不想让我猜，你就像个成年人该有的那样直接把事情告诉我。”

意思是说他刚刚的样子不像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了？陈铭鑫瞪圆眼睛，一手指着留在下巴上的青色胡茬儿，无声地质问容焱：小年轻有这样的胡子？！这明明是成熟男人的表现！容焱看起来格外低级的“激将法”的话太有杀伤力，陈铭鑫还真吃这套。谁让他一个快要过三十五岁生日的人有着天生的嫩皮老得极慢？其他男星女星打个肉毒素美容针或者拉个皮都是为了让皱纹慢点出现，求岁月高抬贵手；陈铭鑫却恨不得去做个手术往脸上刻出点皱纹来。

“冻龄的邻家哥哥”，媒体最喜欢用这个代词来称呼陈铭鑫。

陈铭鑫烦种种夸他不显年纪的话已经到不行的地步，秉承着“糟蹋”脸蛋的心思留着胡茬子，只为增加点成熟男人的韵味。

陈姓成熟男人放下了被叉出好几个洞的乳酪蛋糕，眼睛里闪烁着感激，“老师他愿意把时间都腾出来只为给《王朝》指导。”

容焱轻抬左眉，循序渐进地准备把对方的话给引出来，“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话音未落，陈铭鑫的腮帮子就鼓起来，怎么看怎么像个往嘴里塞了太多坚果的松鼠。在容焱的交友圈中，他明明是年龄小的那一拨，担当的职务是“大家长”。陈铭鑫不仅一次槽为什么他在容焱身边就像个“弟弟”。撒娇似的抱怨听到耳朵里，陈铭鑫做实他是个幼儿园小朋友的身份。相由心生，陈铭鑫心理年龄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对于生活抱有热忱和好奇心，随意不摆架子，也不外乎他看起来年纪小，不大像个前辈该有的样儿。

陈铭鑫陷入沉默，好像是得了突发性失语症。容焱不再出声催促他，格外悠闲地端着杯子喝茶。

之所以难以启齿，因为陈铭鑫觉得他愧对容焱，整件事本质上还是他的责任。

四年前，陈铭鑫跟精奕的合同到期就脱离了老东家弄个工作室单干。拿过影帝和视帝后，陈铭鑫产生了转型到幕后的想法。他是个做事会被新鲜感做起因的人，但他能成功的原因及为把手头的事情做到最好之前是不会大千世界诱惑的。在接下来的两年里，陈铭鑫跟随名导钱淮学习作为一名导演该具备的素质。老师和学生在圈里是极其稳定的关系，只要两个人不反目，陈铭鑫能从钱淮手里接下诸多资源。

他们二人的渊源要更深些。

钱淮是陈铭鑫的伯乐，陈铭鑫是钱淮最喜欢用的角儿。

提起钱淮，圈里的人都说这老头是个倔到极点地硬骨头。若非他当年顶住投资方的压力坚定选新出茅庐在隔壁剧组演尸体的陈铭鑫做男主，有着最年轻获得视帝称号的陈铭鑫很可能还在三线徘徊。

陈铭鑫发自内心的敬重钱淮，钱淮也清楚。所以当陈铭鑫表示

要自导自演一部电影的时候，钱老头提议由他来当指导。

才华横溢的老师主动提供帮助，陈铭鑫笑得都可以让高度近视眼不戴眼镜而看到他的后槽牙了。

见学生如此高兴，钱淮感到良心被拷问的痛楚。他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是帮助老友家的孩子开个后门。

钱淮的要求让陈铭鑫感到为难，尽管他曾经跟老师推荐的演员合作过，对那个年轻人的印象还不错，也承认对方的演技不俗，但《王朝》的男二是要对外开放的，尤其是他已经把对外选角儿的消息公布出来，也已经跟几位试镜的演员进行过面谈，临时变卦塞人整内定会有很不好的影响。娱乐圈里是藏不住秘密的，等这件事情被捅出来，他自己被影响是小，费尽心血创作的电影被泼上污水是大。

退一万步讲，男二这个角色没有那么贴合对方过去所呈现的作品人设，陈铭鑫力求最好，对此并不宽心。

好歹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同志，钱淮实际上算得个人精儿，他知道不能把学生逼太急，退后一步讲：“铭鑫啊，我不是要你把角色直接给出去，只要你给那孩子一个试镜的机会就行。你现在不是还没有挑选到最符合你心目中男二的人么，给他个机会？”

陈铭鑫狐疑道：“给他个试镜的机会倒是可以，要是他不合适，这角色……”

“他要是不合适，这角色别给他！”钱淮一听就乐了，他爽快地一拍学生肩膀，还加上句承诺，“不管这小子能不能当上你的男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都当定《王朝》的指导了。”

钱淮不是自讨没趣或者闲得无聊，他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世侄的本事有多硬，只要能拿到试镜的机会，男二肯定会是他家的，他世侄在这个角色上没有旗鼓相当的竞争者。

陈铭鑫在来见容焱前刚跟那小孩见面，他承认自己的确被对方的演技给惊艳震慑到了。他曾经以为素来以正派角色示人的后辈会无法诠释出一个亡国之君的感觉，或许对方会用力过猛演得过于荒诞，或许力道不足而显得变扭。当那小孩儿虚握酒杯扬手入戏的时候，陈铭鑫脑海里勾勒的萧驯帝走出来，活生生的，有呼吸有心跳的站到他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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