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夜色无边（1/2）

他这话放得极轻，全然听不出来被冒犯打搅之后理应该有的半分不快来。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他在这位殿**旁一待便是数月，于这位皇子殿下，盛煜虽说不上知根知底，但照着他的了解，委实也没能料到这位殿下竟然还是这么一个锲而不舍的人，实在是有些叫人头疼。

叫人头疼的璋王殿下却只是笑了一笑，道：“先生的意思本王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事无绝对，先生何不妨也为自己多留一条退路呢？”

这话落到众人耳中，便连徐瞿也略有诧异之色升起，只是众人很快便又将这份心思按压回去，不敢声张。

夜色之中，站在众人中央的那二人相对而立，他们二人，一个是人人敬畏的皇子殿下，一个是毁誉参半的盛家后人，除了徐瞿，大概也再没有什么人会明白自己主子顶着皇帝与静王的目光深夜来此，究竟所谓何故了。

盛煜微微挑眉，似乎也有些意外地问道：“殿下，莫非是要做罪臣的退路吗？”

赵景神色微微一动，却没有立即开口，这二人静立沉默着，一时之间，整个院子便也再没了旁的声息。

这样的夜里，唯有城中不绝的热闹喧嚣之声断断续续地传送过来，只是可惜那热闹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叫人听得清楚，很快便被这冬夜里头的寒风吹散在风雪之中，瞬间淹没不见，重新又归入到寂静之中。

赵景无端地便想起了他南下之时将将见到这人时候的模样来，打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赵景心中便是明白的，这人绝非是自己掌中之物。

只是那时候他却以为，这天底下的人岂非有所图，无一例外，更何况这人心怀智谋，又岂能甘心埋没于草莽之中，自己乃是堂堂的大庆朝的皇子殿下，倘若有意而来，又有谁能够回绝得了他开出来的筹码呢？

可事到如今，却叫赵景不由得在心底问上自己一句，便连那半年之前貌似是萍水相逢的时分，莫非也都是这人算计好了的吗？

璋王殿下自小都是从诡计与阴谋之中长大成人，于这些手段伎俩，本该早已经是司空见惯，在大庆的这一众皇子公主之中，再没有另外一个能够比他活得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了。

可这深夜至此，赵景纵然是心中有此一问，却不得开口。

半晌，才听见璋王殿下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暗夜之中淡淡响起：“本王只是十分好奇，静王他虽然打小便同盛公子亲近无二，可十多年过去，盛氏满门忠烈散尽，难道盛公子眼中除了我那没什么出息的弟弟，便没有半点要为盛家沉冤昭雪亦或是报仇雪恨的打算吗？”

盛煜的瞳孔在黑暗之中无声地紧缩了一下，那是旁人都难以察觉的动静，即便是近在身旁的陆荃，也很难分辨出来在这短短的瞬间，自己身旁的这位先生心思究竟发生了如何的一番转换。

自然，陆荃待这些心思着实也并没有什么打听的想法。

他手中还提了阿宁刚刚塞到他手上的一包糕点，甚至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一句自家先生，若是不赶紧着点，阿宁便该带着沈将军也一块杀过来了。

许久，才听盛煜道：“所以璋王殿下打算如何呢？”

赵景道：“盛公子又何必多此一问，公子在璋王府里待了这么久的时间，难道还不够知道本王所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盛煜语气从容不迫，的确是再清楚不过的模样，他道：“宁王已被谴出皇都，非得皇命，永不得入，又还有什么人会站在殿下的面前呢？”

“那盛公子倒是要回府去问一问本王的七弟，同盛公子你朝夕相处的静王殿下了。”赵景目光定格在眼前人的面容之上，那张苍白的面孔原来也并非是这人的真实模样，原来自以为已经足够殚精竭虑的璋王殿下竟然也会被人欺瞒至此。

心头仿佛骤然被火折子划过，起初尚且只是零星的火苗，但在方才这一个念头扫过之时，那淡蓝色的焰苗忽地迎风而起，聚做明目张胆的怒意来。

在这一刻，素来都是进退有度的璋王殿下头一回失了些方寸，他望着眼前之人，一字一顿地，几乎是将口中的一番话慢慢挤了出来。

“盛煜，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父皇，他早就已经把东宫的位置留给了静王？”

盛煜并没有什么迟疑，大抵在他以为，至少眼前的这位殿下这时才后知后觉有此一问，实在是有些慢人一步了。

此事同盛煜并没有什么干系，奈何却要他来挡璋王这一番怒火，委实是有几分不公！

是以便只听那人轻轻地叹了一声，而后道：“这其实是陛下的心意，殿下知我，这岂非又是我的打算呢？”

赵景打量着眼前这人，只觉得这人自始至终便都是一副叫自己捉摸不透的模样，往日既为自己所用，那么聪明过人便是赵景看重他的地方。如今二人已近分道扬镳，既不能为自己所用，岂非是祸患一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