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今夕何夕（1/2）

赵修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清明无比，审视的目光落在盛煜身上，似乎在打量着眼前这人究竟值不值得亦或者说还能不能够守住自己的托付。

盛煜却只是继续开口轻声说道：“陛下不是还有康王璋王几位殿下吗？又何必非要在此之时将静渊从边关召回到这皇城之中，恕罪臣不能相信陛下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还是说这就是陛下您想要的呢？将静王也牵扯到这皇城的斗争之中来。”

赵穆方才是被半路拦住的封赟堵住了，以军务告急领回了静王府上的，所以也就没有机会站到这处来看着这对峙的二人眼前来瞧这副模样的。

那一声声的反问落到赵修的耳中，似是在敲打着他的心一般，同时在他的脑海之中自动转换成了声声质问，就像是他自己梦转之时亲眼见到那三人模样时候所听到的话一般，还有那边关死去的数十万生民都对他这昏聩无能的君王怒目以待。

“今日皇伯父过来，其实不过是想瞧瞧你罢了，阿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能够明白皇伯父当年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赵修轻声道，“可即便你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心中还是忍不住要怪朕无情无义害了你盛氏一门吧。”

盛煜欠身道：“罪臣不敢。”

这一句话仿佛将原本边站的有些远的二人之间的距离的推得更远些了，便连那半空之中落到光影中的浮尘也在叫嚣着这一室之中的诡异与不自然。

赵修神色微微一动，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可最后却也还是没有将那句话吐出口来，只是再瞧了眼前人最后一眼，接着便出门去了。

瞧见这动静传来，高喜与陆荃两个急急忙忙地便迎了上来，只不过一个上前扶住了自家陛下，另外一个却是悄无声息地站到了盛煜的身后去了。

周围始终埋伏着的禁卫现身一二出来，跟在了那皇上还有高公公的身后，高喜跟在皇帝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突然忍不住便转身看向了那个传言是盛家小公子的先生模样去了。

高喜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了，论起这年岁来，自然也算得上是老人了，就连静王殿下和那盛小公子，当年也是由他伺候过的两个小主子的。

如今，那位盛小公子就坐在那寂静的房中，目光透过重重的阻隔瞧向这处，对于高喜而言，其实是还能够称得上十分年轻的面容上无端的却只能叫人瞧见一点不能为人所知的悲怆来。

迎着高喜的目光，盛煜稍迟一步地回过神来，终于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以作示意。

那老奴才瞧见他这副模样，却似是有些意外的一般，只是眼下这个时候大抵是有些不太合适停下来行礼的，所以高喜只能学着盛煜的模样也轻轻将头一点，而后便将自己注视的目光收了回去。

“先生？”陆荃忍不住出声打断了眼前人的沉思，道，“这皇帝今日来是做什么的，没拿什么威胁咱们吧？”

原本还在细细想着旁的什么事情的盛煜被这一句话打断了心绪，他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只是道：“自然不会有的，倒是你，要记得将府上的厢房打扫出来几间。”

陆荃有些迟疑地瞧了一眼盛煜，大概有些没明白过来这话里头的道理，又像是不明白两件事情之间究竟有着如何相尽的联系。

好在不必他开口相问，盛煜便已经开口先将缘故说出了口，“陛下今日过来，是想要告诉我，不日他便会降旨将二姐她们从天牢之中放出来了。”

闻言，陆荃觉得自己更加不能理解了，这莫非不是一件好事吗？那么眼前这人脸上的愁容怎么眼见得比方才还重了几分了呢？

陆荃虽然不能明白过来其中的道理，但是好在他从来便不是一个喜欢勉强自己的人，此事在他心中是决计不会多留上那么一时片刻的，都说心思深重之人更易白头，显然陆荃是不会有这样的忧虑的。

片刻之后，他就已经在府中打理起了旁的事情来了。

府外的禁卫从明处全部都换到了暗中打探，只留下了那么一两个摆出了正儿八经的模样守在甘府门外，这起初还好，时间过得久了，来往之人个个多瞧上那么一眼，免不了心中也有些不能明白，这阵势究竟是将府中之人看守住了，还是严防死堵着不叫外头的人进去打扰呢？

可以见得皇帝的旨意便是如此叫人难以揣测，即便只是这样简单明了的心思，最后落到众人眼前的却还是这样暧昧不清的一副处境来。

这坐在皇位之上的时间久了，才能真正明白权利握在手心之中的滋味究竟是如何的，那无比尊荣的皇位之上悬了一把宝剑在头顶之上，任何不慎的错处都有极度的可能会叫那轻轻将剑挂住了的头发丝断掉，落到坐在其下的人头上来。

那样的处境实在太过艰难，盛煜大抵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小殿下也非得要做到那样的位置上去不可。

他疲惫极了，于是神思恍了一瞬，他有些疲倦不堪的率先想到的问题却是为什么会是静王呢？不是还有弈王殿下要来坐这太子之位的吗？

只是片刻的时间，盛煜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清明，那方才在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的荒谬的念头简直是有如做梦一般的，他在这个时候才不得不记起来，弈王殿下早已不在人世了，这样回想起来，那一年，着实是死了太多的人了。

可早已过去了这么久，这才叫盛煜偶尔之间也会失神忘记这些事情，有时甚至会生出错觉来，他突然记起某一个人，还以为那个人下一秒就会走到自己眼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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