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相见片刻（1/2）

这一问落到赵穆耳中，他偏了头瞧了甘棠一眼，紧接着不露痕迹地便似是坦然自若一般地将目光又挪开了。

这满院的光景落到眼中来，即便站得这般近，赵穆也感觉不到那屋中可有几分暖意，这也就是说，这屋里头想必是同外边一般冷冰冰的模样。

他不答盛楠所问之话，却道：“还是先回静王府吧，二姐，你手底下的这些人该如何安排才好？”

赵穆虽然贵为皇子，但是打小便随着盛家小公子一道唤着这一声二姐，即便到如今，盛家早已比不得往日，这人的模样却是未曾有过什么变化的。

盛楠闻言也稍迟疑了一下，她转头看了甘棠一眼，大抵是终于才想起自己的这位弟弟如今却好似是在璋王手底下办事的，既如此，这二人应当总也不能一道动身才是。

她心中的心念转了几番，道：“阿蕃倒是可以将他们安顿回别的地方，只是谢家的人马定然还在四处追查，只怕如今回城定然还有些不安全，不妨再等些时日，待谢家那边没什么动静之后，再行安排也不迟。”

这要是放在往日，赵穆若是开口请她进静王府，那盛楠定然是要推拒的。

她这样的年纪，就算是放在寻常普通的人家里，兴许便该当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寻常女子罢了，这一生即便过得乏味寡淡些，但总该能觅着几分家人在旁，灯火可亲的平淡美好的。

只是可惜盛二小姐却偏偏是抵着一个已经被斩首示众的名头，这往后的余生也都没有了办法重新再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当中去了。

她不似寻常女子手拿针线细绣鸳鸯，反倒被逼着拿起了刀剑，同着一众刀尖舔血脑袋也别到裤腰带上来的刺客杀手们过起了这朝不保夕的日子来。

这些年来，她也不愿入静王府，除了因为踏进赵穆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行事都不如何方便之外，盛楠也是不愿意拖累这位静王殿下的。

这位殿下虽然也是皇室之人，可于盛楠而言，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即便她再如何恨赵家，恨那皇座之上的人，可她却不能忘了，也是这位小殿下冒着被一道赐死的罪名，将自己从天牢之中救了出来。

杀她满门，救她一人，都系赵氏所为，只是她一人的性命同盛府上下数十口人的性命相比，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若非是能够瞧见盛煜再见到自己面前来，即便是赵穆在眼前再一次伸出了挽留的机会，盛楠也定然是不愿意伸手握住的。

早在十二年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同盛家一道赴死的打算，只是既然得以苟活这些时日，她总该是要替盛家鸣一鸣冤报一报仇的。

虽然不得其法，但这一点点念头总归是支撑着盛家二小姐活了下来。

逝者已往，魂灵归于九泉之下，便算得了安生，只有活着的人在这人世间苦苦挣扎，试图打破命运的牢笼，但终其一生，凭借一己之力，也断然没有逆过天命的本事罢了。

光是活着这一件事情，便足以叫世间大多人穷尽一生也不过只能做得一个庸庸碌碌的模样罢了，遑论其他。

甘棠只是站在一旁，他尽力让自己还能分辨清楚周围的动静，有些抵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开口道：“阿宁去找人来将偏堂众人都安排回醉生楼的落脚之处，至于二姐你，便同卫蕃回国安寺褚先生那处，三日之后，我来接你回府。”

事情很快便如他这样轻飘飘一句话妥善安排了下去，在阿宁这处，简直没有比甘棠开口吩咐更有用的了，她很快便忘了自己还没来得及瞧一瞧先生的病如何了，只听见这般吩咐，便依言行事去寻人了。

这相见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虽然此地并非是久留之地，可卫蕃却还记得，从方才到现在，自己同小公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真正开口说上一句话的。

来不及了，这个念头突然在卫蕃的脑海之中一扫而过。

只是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称呼眼前之人了。

这人的容貌，性情，其实跟从前都很不相似了，卫蕃想像从前喊上一句小公子，却也不知为何竟也有些难以脱口。

便是在这片刻的迟疑之间，她只能眼见着像是瞧见什么不对的静王殿下突然一把上前扶住了那人，她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静王却又挡住了自己的目光，卫蕃目不转睛地也只能瞧着静王殿下与那个叫做陆荃的小厮亲手将人扶上了马车。

盛楠的目光其实同她一样，都是紧紧瞧着那道身影的。

她心底突然有些忍不住的后悔，其实仔细回想，她已经同自己的阿煜在这皇城之中擦身而过数次了，即便是他站在璋王殿**边的时候，盛楠也是瞧见过几次的，可是她却到了这种时候才将他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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