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踪的新娘（1/2）

楔子

天亮了。

方平的车缓缓开进院中。

她略显生硬地将车停好——对于她这样一个身型单薄的女孩子来说，这辆刚刚到手几天的大越野车，还是没那么容易就开得习惯的。

方平利落地下了车，然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这车到手已经有几天了，因为疏于打理，车身上已经开始落了灰，就连车牌看上去也是灰蒙蒙的，浅蓝色的底面上那串白色的数字便若隐若现着：尧A87536。

这里是位于尧市城郊的一处苗圃。

虽然经过昨晚的一场大雨，清晨的阳光仍旧是橙融融的，煦暖又和善地照着方平娇小素纤的身躯，即便这次方平来这里拿的任务还是杀人——跟往常一样，方平每次来这里，就意味着又有一个鲜活的生命被夫人选中，并且要在自己手中走完最后一秒。

她从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妥，因为夫人给了她确定无疑的信仰：所有结果都是等价交换而来——为了这个信仰，她可以做任何事，包括亲手结束昨天刚刚开始的那场属于自己的、荒唐的婚姻。

踏着淋满阳光的石板路，方平径直朝苗圃深处的露台走去。

露台的石阶上，那个小婴儿正躺在婴儿车里安静地晒着太阳。

他叫小海，是大约一个月前被捡来的，看上去也就只有几个月大的样子。

晒着阳光，那孩子正举着小手贪婪地吮着手指；两截胖胖的小手臂像刚洗过的莲藕，肉乎乎的小脚丫忙碌地早已将本来盖在肚皮上的小薄毯踢到了脚下；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被卷翘的睫毛裹住的一双墨色的眼球正灵动地盯着方平。

果然孩子的眼睛总是干净非常的——方平忍不住这样想着——是不是小的时候，自己的眼睛也如这般干净呢？

关于小时候的事，方平的确不记得多少了。

可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

她杀的第一个人是自己的姐姐，也是在同一天，她杀了第二个人——她的继父。

那一年，姐姐16岁，而方平，也还只是个13岁的小姑娘。

继父强／暴了姐姐，所以他是个坏人，死有余辜——直到现在，方平仍旧这么认为。

可是，姐姐临死前眼中的迷愕和惊恐又是为什么呢？自己当初这么做难道不是在帮她解脱吗？难道她不该感谢自己吗？

方平甩甩头，粗鲁地打断这段让她感到颇为不堪的回忆，又低头去看那个小婴儿，此刻他正对着方平咧着嘴甜甜地笑着。

她的心里突然在一瞬间莫名恍惚了起来：也就只有这样的一个婴儿，才会对她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了吧。

想着想着，她便忍不住伸手想要去逗逗那张肉嘟嘟的笑脸。

“别碰他！”一声并不大却严厉的喝止从一旁传来。

方平刚准备伸出的手蓦地停在半空，她扭头循声看去，见穆青正大步朝这边走来：她手里攥着奶瓶，腋下夹着个信封，看向方平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和警惕。

“拿开你的手！离他远一点儿！”穆青直冽的视线最终在方平眼中停了下来，对着一脸茫然的方平，她厉声喝道。

方平只得立刻掣了手，像突然被狂风吹落了帽子的孩子，一瞬间的表情错愕又尴尬；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那白皙又纤细的手指——刚刚从鲜血中抽离的五指，似乎还隐约透着血腥——是的，眼下的穆青是该介意她带着这个味道靠近小海的。

穆青比方平大十岁，成为夫人手下的杀手也比方平略早几年。

跟别的杀手不同，穆青拥有自己的身份——她是这个苗圃的主人；并且，多数情况下，她只负责传达夫人下达的任务，极少参与到行动中。

自从这个孩子出现在这里之后，穆青变了许多，变得越发感性，越发温柔；又或者，她跟奚壬一样，也早就不想继续做杀手了吧。

“给，她已经在等你了。”穆青从腋下扯出信封，怒气虽稍息，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冷冷的。

方平伸手接过——仍旧是这样一个做工考究颜色细腻的浅褐色信封——只是不知这次里面装的又是谁生命的终点。

穆青弯腰把奶瓶放好，转身推着婴儿车朝屋里走去；两三步之后，她脚步一顿，缓缓说道：“以后你跟着她，这里别再来了。”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婴儿：“从今天起，夫人是夫人，我是我。”

望着穆青细心推着婴儿车的背影，方平刚刚在心底涌起的失落瞬间被一扫而空——她开始好奇，像这样一个被做惯了杀手的人抚养长大的孩子，他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略收拾了心情，方平打开手中的信封，里面是这次杀人的方法，还有一个地址和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个警察，警徽下一张帅气英隽的脸，偏偏这张脸，方平是认得的——

钟原。

任务是在一个小时后，方平跳上汽车，发动，越野车扬着尘土驶出苗圃大门，朝信封里的那个地址驶去。

这代人的故事，就从这一天开始。

甘心守护，是一半灵魂渐离渐远的修行。每一次奋不顾身的原因，不是血的冲动，就是爱的升华。

第一章失踪的新娘

尧市的春天总是明媚又和谧的，比如今天。

云朵之上一整片灿烂的阳光就像钟原的人生般——

首先他是个警察，十分出色的警察；其次，他是元盏集团的大少爷。

钟原有个足够让别人羡慕的家庭：父亲钟泉严厉却慈祥，妹妹钟迦同虽不谙世事却活泼可爱，弟弟钟迦异则出色得多，不仅懂事，更是小小年纪便能将集团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是现在，走出交警大队的钟原却是一脸滞然，似乎周身都透着疲惫。

今天对他来说，本该是个幸福极了的日子——爱情的甜蜜将成正果——他跟余知予的婚礼原本就定在了这一天。

如果几天前没有发生那场车祸的话。

那天，余知予的父亲余沛殳和钟迦异同时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了生命。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在钟原看来，这场车祸一定有问题，再加上刚刚在交警大队看到的那些现场勘查资料，让他心里的那个疑问似乎又深刻了些：丁大亮，一个有着近十年驾龄的大货车司机，怎么会在大白天喝得大醉，又正好撞上二叔和迦异的车呢？

只是眼下，钟原怕是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因为刚刚，尧市又出了新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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