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若细道清耿两人之间种种，估计拼凑起来也能合成个志怪小说集。

那年耿良年方十三，是耿家人人心存三分敬意的少家主。年纪尚轻，模样已是很出众，又作得一手好文章，为人恪守家规——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这真是祖坟冒青烟。

按此发展轨迹，不出一年半载，便可金榜龙头望，洞房迎娇娘。

可他出生商贾世家，入了商贾贱籍，就注定了他此生与仕途无缘。

耿家先祖也是一心向仕途，故以儒立家。而屡试不第的士子，多着白衣。先祖便定白衣为族服，期盼着有朝一日能着紫衣，夸官故里。

他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

商禁仍严，商贾仍贱。

满腔才情空付流水，酒香奈何巷深无人识。

上升之路被横空截断，此后耿家便一心一意地行商。半儒半商，辅以武艺自保，倒也逍遥自在。

这多年逍遥下来，倒也渐渐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西北满悍匪，西南多歧路，东南有鸿蒙。这三条路万般艰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乃商家心之所向。

耿家的规矩便是：每任少家主继任之前，择一条路，来往磨砺。

耿良生来命犯华盖，诸事不顺。当印有“鸿蒙”二字的纸条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时，他亦是一脸“果然如此”的波澜不惊。

尽管这数百张纸条，只一张“鸿蒙”，他偏偏就有这百里挑一的气运，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鸿蒙这条路，是第六任家主定下的，但近百年来，世事沧桑，鸿蒙岛异变颇多，形同鬼域。

后人在守矩与守命之间垂死挣扎，最终得了双全法，只在数百张纸条中混了一张“鸿蒙”，本窃喜周全至此，不想还有人悲催至此，生生将一场磨练变成了送人头。

族中长老建议：“这次未祭鬼神，不慎重，不算。不如再抽一次？”

众人纷纷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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