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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长相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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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儿,对不起……阿爷没有照顾好阿娘和绯儿……她们生了重病,已经……”

“阿爷……阿爷一定是在骗我,你怎么像阿娘一样吓我呢?阿娘先前还来信说等到我金钗时就给我准备礼物呢……”

“缥儿……”

“我不要听!”

“以后阿爷会好好照顾你……”

“我不要!我要阿娘!阿娘为什么没有和你回来!还有妹妹……”

“缥儿……”

“我不要你!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带阿娘去长安!我们原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

我姓李,单名一个缥字,意为淡青色,亦有美人之意。我依稀记得母亲和我说过,这个名字是我的父亲为我取的,他最喜欢的便是淡青色。

只不过我现在不怎么用这个名字了,我更喜欢我的道号——玄盈,虽然我依旧无法摆脱“李”这个姓氏。

我在和那个人恩断义绝之后,一直跟随师父修行道法,到也算小有所成,亦有人喊我一声法师。

天下大乱之时,我躲在衡山中,也算是侥幸捡回来了一条性命。后来皇位更迭,即使我在深山避世,与师父下山游历时难免也会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大意便是他多次拜相,实在是厉害。

这时候我往往会在心底发出不屑的嘲笑声。

他是我的父亲,我比谁都更要明白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倘若不是他执意要去长安,母亲跟随,我又怎么会年幼失祜,连我那还未来得及长大的妹妹也未曾谋面。

而他呢?封侯拜相,娶妻荫子,看着倒也过得不错。

纵使这样,我也从未有过想去看望他的想法。

师父曾说过,我要比平常人倔强许多。

我小的时候和那个人一起去山间垂钓,从白昼等到傍晚也没有等到一条鱼,他在那里打坐,一动不动的,像是师父道观中的一尊雕像。等到天色暗了,我们要一起回家,可我不甘心一无所获,就一直坐在那里不想走,若不是母亲等不及找了过来,我非要在那里等到天亮不可。

母亲也因此对我说教,我依稀记得那个人还把我护在身后,说这点像他,没什么不好的。

母亲横我一眼,道:“她不光是倔,她还喜欢赌气。”

我当时还很不服气,总觉得倔强是优点,赌气是缺点,还因为争辩这个掉了好几滴眼泪,惹得那人过来哄我。

“玄盈,你一定要去长安见他。”

我也曾据理力争,可师父说我尘缘不了,道心难坚,硬要我去长安一看。

如果不是师父再三要求,我从未有过去见那个人的想法。

其实母亲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赌气——我都要记不得那个人的相貌了,却还是堵着一口气,从未想过要去见他。

“阿姐。”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年轻人,他已加冠,身后跟着几个结实的奴仆,想必是特意来衡山接我的。

他的轮廓瞧着有些熟悉,依稀能够和记忆中的人对上样子,我不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要察觉我们之间是否有相似之处。

我沉声道:“我只有一个妹妹。”

他很是聪颖,改口道:“玄盈法师。”

想必他也不想叫一个陌生女子阿姐。

“某姓李,单名繁,辽东李氏。”

他语气颇有些傲慢,年轻人大都如此,只是他锋芒毕露,恐怕过刚易折。

我看着他,道:“如此。我亦姓李,可惜并非名门望族,不过山间百姓而已。”

衡山路远,新岁初至,行路不便,到了长安的时候已经快到暮春时节。长安戒备森严,百姓来往皆要严查,想必是因着之前长安再度丢弃。

我曾听母亲说起长安的繁华热闹,但真来了,反而与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只外面那城墙,看着虽然高大,却是可见长安受战火波及的痕迹。

李繁见我频频掀帘,道:“明日便是上巳日了,入城的人难免多些,马上便能轮到我们进城了。”

我不应声,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我们从安化门进,途径众多民坊,看着却有些冷清,约莫着走了小半个时辰,路边的人声才沸腾起来。

李繁勒了勒马缰,放慢了步子,对我道:“玄盈法师喜欢长安吗?”

“我不喜欢长安。”我看向他,道:“长安是我失去一切的地方,我最爱的人都被长安埋葬了。”

李繁不语。

我瞟了他一眼,道:“这里可比刚刚热闹多了。”

李繁沉默片刻,似乎有些羞耻,道:“长安城内北富南贫,东贵西贱。”

我外出历练时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道:“原来如此,看来长安也不能免俗。”

李繁不语,驾马向东边走去。

到了李府便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我下车之后,李繁才开口道:“阿爷病重,已经不便理事,时常梦魇……”他的语气顿了顿,道:“他念着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名字。阿娘听了便寄书给太虚天师,希望请……阿姐来开导阿爷。”

我微微一愣,随后道:“我只是奉师父之命开解令尊,未有他意。”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也不想见到这些与我并没有太多关系的陌生的家人。

李繁看着我,道:“好。事不宜迟,玄盈法师与某来吧。”他带着我向府中后院走去。

后院静悄悄的,种了不少翠竹,倒是优雅别致,与我想象中的相府不大相同。

“阿爷最喜藏书,家中书房藏书众多,以异色牙签标注,盖有阿爷亲手所刻印章,‘端居室’。”

我不由攥紧了手,紧咬牙关,好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情绪。

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那是母亲和他一起想到的名字,他那枚印章是我在河边与他一起闲逛时捡到的一钱不值的普通石头,那印章有一处断裂,是我背着母亲偷玩时不小心摔坏的,他还答应我绝不告诉母亲,他真的没有告诉母亲……

“四弟出生后,父亲便搬至书房了,如今也在书房养病。”

我有些恍惚,道:“李郎有三个个弟弟?”

“是。”李繁答道:“我家中并未有姐妹。阿爷病重,圣人垂怜,许我暂且放下公务,照看阿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低声喃喃道。

娶妻荫子,这才是他应该过上的生活,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的那些念念不忘,是心中有愧吗?

“到了。法师请进。”

我回过神,这才走了进去。屋中仅有一女子,看着比我略大几岁,她跪坐在榻边暗自垂泪,听到脚步声,这才抬起头看向我们。

“你就是……”她愕然地看着我,连泪水都忘记拭去,许久之后才道:“尊驾便是玄盈法师吧。太虚天师来信时,妾亦有所闻,法师能来真是再好不过。”

我避开她的视线,道:“是。娘子客气了。”

“长源病了许久,医者都说他不大好了,若是法师能将他拉回来……哪怕让他不要如此痛苦也好……”

我静静地看着她,她眼中一片真诚,没有任何杂质。

“好。”

她扶着床榻起身,身形不稳,李繁急忙去扶她,道:“阿娘已经守了许久,快些去休息吧,这里有玄盈法师在就好。”

她望着我,垂下头道:“有劳法师了。”

“娘子客气。”我向她回礼,目送着李繁与她一同离开,这才看向躺在榻上的人。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唯有双唇微微开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身材消瘦,一点为官的富贵相都没有,难怪在官场上那样起起伏伏。

床榻边放着一个香炉,是上好的松烟,香味淡雅,修道之人格外喜爱,这香还可安定心神,必定是他那位贴心的夫人为他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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