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乱心（1/2）
十二月初，冬来，夜风寒凉，凛霜降。
仙居客栈，某客房内，火炉噼啪地烧着火，一旁的茶桌上烛火闪动，将坐在桌前两人的身影投在木地板上，微微拉长，轻轻摇曳。
吕川和一个十七岁着深色衣服的少年坐在一张茶桌的邻角位置，桌面上除了烛火，酒具，还有两把剑。
其中一把，剑柄处雕着华美凌厉的图案，深红、深兰斑驳又紧密衔接，延伸至剑鞘的方向，剑鞘始端承接着那两道红蓝交错，又勾勒出两个烈火一般的字——赤炎。
另一把，仙气凌然，不敢逼视。
吕川温了酒，提起酒壶，又给身边的少年添了一杯，一叹：“你要问我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少年身姿挺拔，相较于以前愈发沉稳，他眉峰凌厉，单眼皮，自带淡漠和傲然，此时眼里却流转着关切和忧心，他看向吕川，迫切想知道他那句话接下来的答案。
吕川仰头一杯饮尽，却叹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时兄当时浑身泥泞，头发披散，狼狈地拖着脚步回来，脖子不知被谁掐得出血，肩膀上还有……好几个可怖的咬痕，血迹斑斑，右手也沾满了血……还好是刚好撞见我，不然怕是要被店家赶出去了……”
曹峰放在桌面上的右手紧握成拳，蹙眉咬牙，颤声问：“谁干的？”
吕川瞥了他一眼，再提到当日所见，心中眼中皆是不忍，他叹了一声：“不知道，时兄抓着我的衣襟，只说了两个字，我还没听清，他就吐出一口血，晕过去了……
随后你大师兄就回了，将他抱到房里治疗，但他好像喝不进药，故而至今未醒……你三师兄也没有消息，至今未归……”
曹峰浑身颤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墙壁，他的二师兄就睡在墙的另一边。
吕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曹兄，你也别太担心了，唐兄说了他会醒的。”
曹峰不说话，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正要放下杯子，却手一顿，视线再次猛地挪到了对面的墙上，双眸发亮，对吕川道：“隔壁是不是有声音？”
吕川疑惑地看了那墙壁一眼，“有，有吗？我没听到啊……”
曹峰却噌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两把剑，疾步走到门口，唰~拉开门，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哎，你等等我！”吕川急忙放下酒杯跟上。
曹峰急切地推开门，凛冽的寒风灌入，险些将桌面上的那盏烛火熄灭，他连忙又转身要关门……
“哎，别关，先让我进去啊……”吕川挤了进来。
两人进来之后，把门关上，风声被挡在外面，里面却安静异常了，时雨为躺在床上，一动也没动。
吕川道：“曹兄，你是不是听错了，时兄他好像……没醒啊。”
曹峰蹙眉道：“可我确实听到……”
“咳……”床上的人胸膛微动，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声。
曹峰立马大步走入，将剑放到了桌上，走到床前半蹲下去，看着时雨为，轻声呼唤：“二师兄？”
时雨为闻言，眉头微微一蹙，非常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又缓缓地将视线挪到了曹峰脸上，茫然了片刻，才恢复了一丝清明，开口发出虚弱的气声：“曹……咳咳……”
“我给你倒杯水！”曹峰连忙起身，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却发现是凉的，不由眉头一蹙。
吕川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就往床边走去：“茶水每日都有换新的，时兄咳成这样，你就先让他喝了吧……”
“我来！”曹峰连忙转身回去，动作轻柔地扶起了时雨为的上半身，接过吕川手中
的水，喂给了他。
喝完水之后，时雨为喉咙上的干涩终于稍有缓和，他呼了一口气，眼皮微微动了动，沙哑道：“曹峰，扶我坐起。”
吕川帮他把枕头竖放到床头，曹峰扶着他靠坐了过去。
时雨为这才扭过头看曹峰，道：“你怎么来了？剑提前做好了？”
曹峰点点头道：“十一月中旬做好的，我取了剑，就立马赶过来了。”
时雨为却蹙了眉头，疑惑地问：“十一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吕川道：“今日是十二月初五，时兄，你都躺了两个月了……”
“两……”时雨为震惊，忽然焦急道，“那我三师弟他……他回来了吗？”
吕川摇了摇头：“叶师兄和唐兄亲自带人去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人……”
时雨为蹙眉道：“怎么会，我没告诉你，让你去……山谷……”他不知道那山谷叫什么，对晕之前见到吕川还有印象，却对向他求救的事情没有丝毫记忆……
吕川道：“你说的是乱心谷吧，你当时虚弱得很，没说两个字就晕了，我也没听清……所以叶师兄他们也没第一时间想到那里找，后来听本地人说，那边有个吃人的山谷，这才急忙赶了过去。
他们在山谷上发现了一根一端系在树上、一端伸到了山谷下面的藤蔓……是你系的吗？”
时雨为眼睑微阖，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我回来时，我三师弟是在那下面，我大师兄他们是何时去的，为何没找到？”
“自我们在走尸作坊分开之后，你五天才回到这里，叶师兄他们又到别处找了五六日，后来找了熟悉地形的人带路，又花了两日，才到了乱心谷……耽搁了有十来日吧。
不过叶师兄说山谷下面只有遍地零碎的人骨头，还有一片杂草，什么也没有……”
时雨为强调地问：“什么也没有？”
吕川点点头道：“是啊，既不见你三师弟，也没见到那些所谓的上千吃人灵识的怨魂……”
时雨为蹙眉道：“那上千怨魂确实存在的……”
它们见人就缠上身来，在耳边叫嚣，说的全是恶毒诅咒，试图激起他的怨恨、恐惧、，让他对欧阳声华下杀手……
吕川不解道：“那就奇怪了，我们的师兄不可能会看错的……时兄，你们在山谷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身上的伤，该不会是……”
曹峰眉头一蹙，也疑惑地看向了时雨为。
时雨为抬起左手似乎想要抚上脖子，却中途往上，轻掩着嘴巴咳了一声，垂眸遮住眼里的复杂情绪：“怨魂吵嚷，使人心烦气躁，我似乎记不清了……我大师兄他们呢？”
吕川遗憾地道：“他们找了一个月没找到你三师弟，唐兄紧张你师尊的解药，便只能和我师兄他们一起继续调查风华门去了，这两天应该会回来。”
时雨为闭着眼点了点头，又睁开：“多谢吕川兄告知。”
吕川摆手笑道：“嗨，没事，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那你们师兄弟先聊吧，我去找人给你们送些吃的来。”
吕川走后，时雨为便问曹峰：“你何时来的？”
曹峰道：“今日刚到。二师兄，你感觉怎么样了？”
时雨为微微一笑，“没事。”就是魔气还在灵脉里肆虐，十分疼痛，却不知为何，似乎麻痹了，习惯了，竟能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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