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倒霉的时候只会更倒霉（1/2）
“好了。”包扎好伤口后，沈般稍稍加了些力道，报复似地拍在顾笙的肩头：“衣服穿回去。”
顾笙“嘶”地倒吸了口气，满脸写着“可惜”，意犹未尽地披上了并不合身的粗布麻衣：“有你亲手给我包扎，便好似灵丹妙药，怕不是一会儿就好的连疤都没有了。”
一旁的罗彤听了，不禁觉得胃里又翻搅了一阵，只当是这对狗男男在说酸话。
沈般则是面不改色，站起身道：“该走了。”
“好啊。”
顾笙笑着点头，目光扫过背对两人、满身鸡皮疙瘩的罗彤，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玩味。
虽然方法笨拙了些，但若他没领会错意思，沈般似乎并不想将他身体的异常让这小丫头知道。
的确如此。
如今沈般满脑子想的，就是该怎样带着顾笙离开风路城，从此销声匿迹，再也不出现在武林之中。
既然千叶卫已经参与了此事，那就更不能再让……朝廷的人知道他们的打算。
不管怎么说，罗家都是四大家族之一，是官府在武林中深深扎下的一根刺。罗彤既然是罗家人，便有她不得不选择的立场，也有她必须要做的事。
若被她得知顾笙真正的“逆天”之处已经引起上面那些人的忌惮，即便看在过往的情谊，她也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此刻沈般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一会儿打晕罗彤的时候该从哪儿下手了。
罗彤潜意识里感到有两道目光正直落落地盯着自己的后脑勺，莫名地感到脊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顾笙的指引下，他们在暗道中一开始还算得上顺利，没有遭到任何机关或是埋伏。但走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后，顾笙却皱起了眉来。
“这里与我来时不一样。”
“怎么了？”
“说不上来。”他摇了摇头：“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先按照你来时的路走，早些离开再说，地道里总不太安全。”沈般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小心些，跟在我后面。”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不是。”沈般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头也不回地道。
这种将他划为“自己人”的感觉，莫名让顾笙很是受用，于是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小东西这是害羞了。
最终三人钻进了死胡同，看着面前的墙壁，顾笙神色微凝，上前敲了敲，开口道：“在我来时，可还没有这堵墙。”
“是有人动了这里的机关？”罗彤疑惑道：“可否用蛮力能将它打破。”
“听声音应该不能。”沈般摇了摇头：“太重了。”
既然来时还没有，便是在他们走后有人在这里做了手脚。
顾笙心道，风姿虽有杀他之心，但说要救风家众人应当也是不假，因而她应当不会将出路堵死。
难道现在地道里还有人……跟着他们？
“去四周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机关的痕迹。”
三人分散开来，各从墙上取了火把，仔细查看地道里的布置。只是这附近怎么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连块空心的石砖都没有。
控制它的的机关或许是在闸门的另外一端？
刚刚想到这里，顾笙听到头顶传来清脆的“咔嗒”声，像极了暗道开启时机关运转的声响。
在他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空洞，他才刚一抬起头，就眼睁睁地看到一块巨大的落石迎面落下，避无可避。
“顾笙！”
但在生死一线间，有人凭借过人的耳力，比他更早一刻察觉即将到来的危机。顾笙下意识地想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只觉得被重重一推，身体便离开了落石的阴影范围。
发生什么了？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
在他视线中的一切速度突然变得缓慢，他仿佛能够看清落石上干燥的青苔、被扬起的灰烟、还有那个人向他伸出的那只手。只不过不仅没有将他拉到他的身边，还将他远远地推开。
一切在瞬间变得格外清晰，仿佛他拥有了非人的神力。仿佛他能阻止巨石的下落，能抓住那个他绝不肯放手的人。
“沈平实！”
轰！
伴随着罗彤有些凄厉的呼喊声，烟尘激起，一切又回到了常态。
发生了什么？
顾笙的眼前有些发黑，那块落石距离他越来越远、不断倒退。直到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砖墙上，却感不到痛。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妖邪从炼狱中再次爬了出来，在他的耳边低语。
反正你早已是个罪无可恕的怪物了。
他感到身体在不住发抖，粘稠的鲜血从地面爬满了他的身体，他的指尖仿佛触碰着鲜活的心脏。
不是的，不是他。
他从来都不想……都不想那么做的。
“咳……咳咳……”
耳畔传来虚弱的咳嗽声，立刻召回了顾笙的心神，那些幻象也都瞬间消失不见。他急迫而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扶着巨石的一侧。
沈……沈般？
就在要被落石砸中时，沈般下意识地用尽全身的气力朝那巨石拍了过去。虽然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但也让石壁有了一刻的停顿。趁着这一瞬的喘息，沈般就地一滚，与巨石擦身而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几乎让他的双耳有了一顺的失聪。
“沈般！”
顾笙跌跌撞撞地冲上前去，接住被巨石震开的沈般，内力探入他的体内。方才那一下虽没有造成外伤，可却让他的内腑伤得不轻。如今经脉仿佛一个破了洞的空罐子，怎么填都填不满。
看到沈般嘴角漫出的鲜血，顾笙不禁觉得心被猛地揪紧。
“傻子。”
沈般没能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的听力还未完全恢复。随着耳边蜂鸣声的减弱，内腑中传来的剧烈痛感也逐渐增强。
“沈平实！你还在吗？”落石的另外一端传来了罗彤的声音。
“没伤到骨头。”顾笙一贯张扬跋扈的声音此时却在微微发抖，沈般的右臂有轻微的脱臼，他用了些力，将手臂接了回去，一瞬间的剧痛让沈般忍不住轻轻地喘了一声。
“那边怎么样，出得来吗？”
这也是罗彤正想说的。
在巨石落下之后，这边也有一道新的暗门缓缓开启，颇有些“请君入瓮”的意味。仿佛平衡木的一端落下，一端抬起。
只是这边只剩下她一人跟两个昏迷不醒的伤号，倒是有些难办了。
顾笙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带上那老头儿，把女人扔在这里就行。”
罗彤微微一怔：“你确定吗？”
有风大小姐作为人质，风闻阁定不会无动于衷。就算不做此打算，也要防着她苏醒后扳动机关，对他们不利。
“放心吧，她醒不了。”隔着巨石，罗彤看不见顾笙的神情，只能听到他有些发闷的声音：“她中了毒，只有我有解药，拿不到还是会死。”
罗彤有些将信将疑，但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
“尽量往南方走，出口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那你们呢？”
“我会带着沈般，再去碰碰运气。”
此刻沈般总算用内力强压住了体内翻涌的气血，他咳了两声，先是从顾笙的怀里挣扎出来，才对巨石那边的罗彤道：“等你出去后，不必再回来找我们，只管去搜集证据，查你的案罢。去找你哥，跟他在一起你会很安全。”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传来罗彤讷讷的声音：“沈平实，你自己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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