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霾（1/2）
道方门高岭之花沈笑笑，真传弟子中的首席女弟子，也是唯一已经定亲的女弟子。一对锦绣鸳鸯刀使得出神入化，无人能出其右。据传她是未来继承门主之位的人选之一，另外一个则是大师兄陈皓夜。因此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这道方门多半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众弟子们对这位二师姐也从来都是尊敬有加，不敢有丝毫冒犯。
“你看，挡在二师姐面前的可是六师兄的客人、那叫沈般的小子？”
“可不是吗，这厮霸占了八师姐和十三师妹还不够，现在还来找二师姐的麻烦，当真是不知好歹！”
“要是换做别人，对这登徒子，早把他打的满地乱爬了。”
沈笑笑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般。
“沈公子，你方才说的什么，可否再说一遍，我怕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想找个人打架，所以才来这里找你。”
“前些日子不是才和莫师弟切磋过吗，怎么这就又找上我来了。”
“心情不好。”
“这又是何故？”
“……不想说。”
几日来顾笙一直都很忙，即便他半夜去爬窗，也很少能见到他。
一次也就罢了，两次三次之后便不再像是巧合。他只觉得顾笙其实是在故意躲着他，但他想不出是为什么，又找不出证据去问顾笙，因此心里一直感觉憋屈的很。
沈笑笑定睛看了沈般一会儿，见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最后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堂堂九尺男儿，怎么行事倒像个小孩子似的。”沈笑笑摇了摇头：“我可不和你打，我才不想为了这种无聊的原因动手呢。”
沈般有些苦恼。
毕竟道方门里能与他一战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或者你把匣子里的琴取出来，尽全力与我相比一场。”
这次沈般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可怎么办呢。”沈笑笑也有些无奈：“一会儿我还要下山处理些事情，沈公子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与我一路。”
沈般犹豫片刻，这次却是点头同意了。
沈笑笑也只是随口说说，没预料到他会一口答应，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谁也没有率先开口，下山的这一路上都是一片沉默，两相无言。直到远远地见了人烟，沈笑笑才问道：“沈公子，我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无趣些。若你想去城镇里逛逛的话，我可以叫别的弟子带你去。”
“不用，我跟着你就行。”
既然都到了这份上，沈笑笑也不再挣扎。又走了足大半个时辰，两人来到山郊的一处庙宇。此地枯草逢生，砖瓦破碎，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屋檐下都是鸟窝，在他们跨入门槛之时还有只野兔慌忙地蹿了出去。
简而言之，荒地。
可在积满灰尘的大殿中央却有一滩黑棕色的痕迹，看起来很新。沈般凑近了看，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儿。
“这里曾经死过人。”沈般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是中毒。”
“想不到你竟然对这方面还挺了解的。”沈笑笑不免有些意外。
“行走江湖，多学点总是没有错的。”
这是钟思思曾经最常跟他说的一句话。
出门在外，千万不要被人骗了。
“两日前有村民在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颈部有一道剑痕，刚死去不久。本以为是流寇所为，于是送去衙门后放在停尸房内。不久后尸体突然七窍流血，经过再次查验仵作发现不对，这才告知了道方门，请门内派弟子下山调查。”沈笑笑用手中的刀鞘拨了拨旁边的荒草，看着在泥地里清晰可见的一连串脚印：“不过说是调查，现场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破坏得差不多了，我们似乎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死的是谁？”
“村里的村民，和江湖势力并无牵扯。”沈笑笑轻声叹了口气，满是惋惜之情：“他和道方门走得很近，所以我也算曾经见过他几次，是个老成持重的庄稼人。”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个问题沈笑笑也答不上来。
这破庙平日里无人会前来，尸体会被发现还是因为几个贪玩的孩子恰巧来此探险，否则还不知要在青天白日下曝尸多久。
若是凶手武艺高强，能将死者打昏带来此地，那便无需行事如此缩手缩脚。而经衙门的差役所言，尸体应当没有被移动的痕迹，就是在此当场毙命。
“你怎么看？”
沈般环顾四周，又抬起头来看着庙顶。通过从木板间的窟窿里洒进的光线，能看见脆弱不堪的屋梁间，一只蜘蛛正在颤颤巍巍地结网。
“如果是想嫁祸顾笙，所选之地未免太过偏僻。如果是要杀人灭口，应该选择毁尸灭迹，更不该用毒。如果说与顾笙的事情毫无干系，巧合太多，也不太可能。”
顾笙是用剑的，传言中的毒君子是用毒的。这案子又发生在道方门周边，时间又与他被放出来的那一天能够对上。
“先前在京城的时候，我们不过出城一日，第二天便流言四起，而且死了很多人，这一次对方却没有如此声势浩大地行事。”沈般皱着眉头说道：“这说明暗中之人的势力范围距离京城要比距离道方门更近，或是这个人的死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准备仓促，所以不够完善。”
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但有一点目前可以确认。
“道方门里有内鬼。”沈般转了一圈后，又回过头来对着沈笑笑极为笃定地道：“他死的时间太过巧合，无论是临时起意还是预谋嫁祸，都要先知道顾笙解禁的时间才行。”
“你这些推断说得言之凿凿，可却大多是空中楼阁，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的确是这样。”沈般点了点头，对沈笑笑的话表示赞同：“可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沈笑笑先打破了沉默：“你说的对。”
如有半点疏漏，即将付出代价的不是顾笙或者她，更不是哪个师兄弟，而是整个道方门的百年基业。
若是巅峰时期他们又何须畏惧这些流言蜚语，即便是强行保下顾笙也并非不可能。但现在真传弟子人才凋零，即将落入无以为继的尴尬境地。甚至已经有轻狂之人在外面放了话，说道方门不过是座文武兼修的私塾罢了。书教得不够好换个先生，莫不是理所应当？
顾景云现在虽然还能震慑四方，可他即便再强，也不能保护道方门下一个百年。
如果三年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那就好了。
“门主也是这么说的，若是门内混进了别人家的老鼠，那就定要好好地查一查。”
沈般点了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信任我？”
“你怎么知道我信任你？”
“若不是信任我，不必带我来这里。如果我是出卖顾笙的人，那你告诉我这些，只会让他雪上加霜而已。”
“看你小子呆呼呼的模样，其实脑袋还挺清楚嘛。”沈笑笑灿然地翘起嘴角：“说不定我就是讨厌顾师弟，看到你加害于他开心的不得了呢。”
沈般的神色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只是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这小孩儿真是挺没意思的。
“因为你是高山流水庄的人。”说到这儿，沈笑笑的眼神也动了动：“虽然这些年来道方门与高山流水庄少有联系，但早先门主也曾与贵派有过一些渊源。”
沈般听言皱了皱眉：“我已经不是高山流水庄的人了。”
“多亏了沈公子一路相护顾师弟才能如此顺利地回到门内，所以我才相信你，这个理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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