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什么叫做“情窦初开”（1/2）
沈般也想帮忙，可被顾笙拦下了。这位一看就是一直娇生惯养着的，虽然身形高大，可让他跟浑身臭汗的平民百姓混迹一窝，恐怕能生生将这人熏晕过去。恰好这座城镇比较偏僻，识字的人不多，他询问之后得知书斋里正缺一个代写书信的先生，而这对沈般来说算是大材小用了。
“都是顾某拖累沈兄了。”换上农户的衣服后，顾笙有些愧疚地对沈般道：“只在此待三日，攒够盘缠，到下一座城时顾某再典当些东西，便无需沈兄再如此辛劳。”
沈般木然地点了点头。
模样清秀的顾笙一身农户打扮，面貌普通的沈般一身书生装束，站在一排，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不伦不类。
送走顾笙之后，沈般一个人坐在书斋的前头，趴在桌面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案头的毛笔。前来求代写书信的人并不多，所以他大多时候都是空闲着的。
其实比起在这里轻轻松松地坐着，他更希望和顾笙一起去，反正他身上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
“你在干什么呢？”对面米店大娘家的虎子到他跟前蹲着，好奇地问道。
“什么都没干。”沈般木纳地回答道：“好无聊。”
“跟你一起的那个哥哥长得很好看啊，是你的兄弟吗？”虎子眨了眨眼：“可你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那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他不是我兄弟。”沈般说道：“他是我未来的媳妇。”
……
虎子：？？？
虎子：“可……可他是男的啊？！男的怎么能当媳妇儿呢！”
沈般：“男的也可以当媳妇，这个叫龙阳。”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虎子：？？？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呢。
这至少有一半以上是罗不思的锅，剩下的则是沈般自己的。
但若当真要究其原因，必须要从几年前讲起。
那时候沈般还在高山流水庄，罗不思还在满天下挑战武林高手，闲来无事到庄内做客大吃大喝，顺带着就提了一句家里人似乎想把罗彤嫁给他这回事，说完之后他自己先想象了一番沈般当他妹夫的情景，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怎能把他那妹子和一根七窍不开的木头绑到一起，他爹娘定是疯了。
“我不要娶她。”沈般听了后激烈地不停摇头：“她还是个孩子吧，我为什么要娶她？你爹娘怎么这样着急把她嫁出去，她又不是找不到人家。你不是比她大多了，他们为何都不担心你的。”
那时候罗彤才刚刚及笄，可罗不思比她足要大一轮还多。
“其实他们对我的婚姻大事也很着急。”罗不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挽回面子。
“那你为何还没结亲。”
“因为那些女人我都不喜欢。”
“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没有。”
“我明白了。”沈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应该是喜欢男人的，我在书上看过，这应该叫做龙阳。”
“……怎么可能。”
“那做个比较，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结亲，我和罗彤你选择哪一个？”
“你。”罗不思想也不想地答道。
“你看，你还是更喜欢男人。”
彼时罗不思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后来通过他自己的宣扬，全江湖都知道了百战剑圣还是个断袖。虽然从来没人当真见到过他断袖过哪个男子，可流言蜚语是愈演愈烈。因为他过于乖僻的个性，似乎无论在他身上无论发生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所以也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
而前些日子，在离开罗家商队之前，罗不思与沈般曾有一次深切的对谈。
“你为什么会一直跟着顾笙。”
“我也不知道。”
“他有什么特别的吗？不如我去跟他打一架？”
“不要。”沈般阻止了他，想了想，说道：“不过的确……他和其他人好像是不一样的。”
“这就对了。”罗不思点点头，说道：“你这是情窦初开了，你喜欢他。”
沈般：？？？
罗不思：“看来你跟我一样都是龙阳，你喜欢顾笙，所以要跟着他。”
沈般：“可是……我感觉并不是这样。”
罗不思：“既然喜欢，那就娶他当媳妇吧，你要对他负责的。”
沈般：“哦。”
罗不思：“我听人家说，要想追媳妇，就要事事都依着人家的。你小子脑子也不怎么灵光，所以以后要多听他的。”
沈般：“哦。”
罗不思：“对待感情可要专一，认定了这一个就不要变了。”
沈般：“哦。”
事实证明，两个二百五放到一起并不会变成五百，而是陷入越来越二的恶性循环。
虎子：“你要娶他当媳妇的话，可是要准备聘礼的。”
这一下沈般总算来了精神，直起身来，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聘礼都需要什么。”
虎子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清楚，可送礼肯定要送对方喜欢的东西吧，顾笙哥哥都喜欢些什么，你知道吗？”
沈般陷入了沉思。
“顾笙，你都喜欢什么？”
半夜待顾笙回来之后，沈般一边往嘴里塞着对方给自己买回来的云片糕，一边开口问道。
顾笙正打理着两人的行囊，听到沈般的问题后停了下来，想了想后才说道：“习武、音律、书画、诗文、交游……也就这些了吧。”
沈般：“这已经挺多的了。”
顾笙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那沈兄你呢，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和钟文和作对、和钟文和作对、和钟文和不停地作对。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把这些答案咽回了肚子里面。对于他和罗不思这样的人来说，有时候野性的直觉甚至比脑子更加重要。
现在想想，突然钟文和不在了，他还觉得没有事情做了，有些空虚。
“你喜欢……别人和你作对吗？”
顾笙：“？”
应该……不可能有人会喜欢吧。
沈般犯起了难。
他倒不是真的想把顾笙当作钟文和一般对待，只是顾笙喜欢的这几样一一数下来后，他想不出自己能给他什么当做礼物。
他是个木讷的人，笔墨丹青不通，只有武功要比其他人要更厉害些。顾笙说他喜欢习武，但他也不能三天两头地跟他打一架吧？他也不是罗不思那样的二百五。
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他的那架琴，可这东西又是绝对不可以送给别人的。
“说来沈兄既善音律，可否为顾某弹上一曲？高山流水庄的琴艺，顾某可是慕名已久了。”
“不要。”沈般情绪低沉地摇了摇头。
顾笙笑了笑，背对着沈般，眼中微微有些失落，说道：“那顾某也不勉强沈兄。”
第二天，顾笙离开之后，沈般便去了书斋，将顾笙的回答告诉了虎子。
“那都是什么东西？我听不太懂啊。”虎子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沈般。他所预期的答案都是“烧鸡烧鹅”、“蚂蚱蝈蝈”、“拨浪鼓竹喇叭”之类，再不济就和那些小姑娘们一样，喜欢花儿啊首饰啊锈荷包的：“那你你就说你都会什么吧，捏泥人或者编竹筐？”
“……学过一点书画。”
“那就这个吧，凑不齐种类至少也要以量取胜，你多准备点他肯定就开心了。”虎子开心地拍了拍手：“要不要我来帮你？”
“好啊。”
一大一小一忙活就是一整天。
等顾笙回去住处之后久久见不到沈般，心中有些不安，于是到书斋去寻他。到了之后，只远远看着沈般的背影，对着一大摞草纸奋笔疾书，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莫非今日请求代笔的人格外多吗？
他想上前帮忙，沈般恰好一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睛。
灯火通明，橙黄色的光晕映在沈般双颊上，让他平凡无奇的外貌生动了许多。
沈兄脸上还沾着两块不小的墨渍。
顾笙不自觉地笑了。
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这时却一边的虎子注意到了。他活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飞快地跑到顾笙面前去，使劲往高处跳，想要遮住他的视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