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嘱托(1/2)
晨起时天还未亮,窗外雾气蒙蒙的,近了还能看见长廊处的灯影,往远了看仍是一片漆黑。
晴岚怕扰了怀中人的安眠,醒了也没起来点灯,就这么稍稍支起脑袋看着她的侧脸。她目力极佳,在黑暗中视物也不是难事。
时间还早,她还能再待上一会儿。
从长安到茨州,这一路颠簸本就疲累,更别说她还要分神去替她考虑鬼差面临的困局,再加上昨日的那个消息……晴岚垂下眼,伸手去将指尖搭在了她的脉搏边上。
伤早就好透了,是她仍旧时不时地要确认一二,权当做是安慰自己。
苏念雪梦中含糊地哼了声,半张脸都埋在了被褥里,长发散乱着,依稀能瞧见泛着粉意的耳尖。
晴岚眼神软了下来,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尾指,无声地笑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外头的长廊上依稀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她这才抬起头往外看了眼。天色的确亮堂了不少,但雾气还没散。
晴岚轻手轻脚地下了榻,伸手去取了挂着的外袍。
其实倒也不必准备什么行装,往常她要带着的也只是手中的剑,只是这一回,她看了两眼桌上的剑穗,思索了片刻还是将它收进了怀里。
屋外有人轻轻叩了下门。
晴岚回头替她将散着的发拨到了脑后,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了个吻,这才提剑出了门。
外头的阴差将面上的黑巾拉好,见她出来才将手上的银箔面具递了过去。
她颔首接过,熟练地将面具扣在了脸上匆匆而去。
外边的雾气逐渐散了。
一如钟菀当时所言,这边的人手确是不够,每日都会有人上门,或是雁翎回来的,又或是寻常的江湖人与百姓。
医馆里的大夫忙得脚不沾地,累了便在里间寻个角落和衣打个盹。
苏念雪也只有每日休息的时候会想起晴岚,对方没有消息传回来,但对于鬼差而言,没有消息大抵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有时伸手去摸摸头上挽发的簪子,就好似还能触碰到玉簪上残留着的余温。
墨客的人没有刻意去寻她,见到也只是略一点头,毕竟现下跟墨客明面上往来越多越容易给人当靶子,她也知道固定那么几个时候会有人守在外头保护医馆的人,倒也不去在意这些。
直到几日后有位稀客到访。
男子抱着剑靠在门边,容色冷峻。
苏念雪看了他一眼,替伤者换好药才起身道:“庄主来此,是有事?”
“有。”白子珩扫了眼医馆内的人,“我寻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念雪怔了一下,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请随我来。”
医馆的布置要比鬼差的院子简单些,她将人引到了后头的里间,伸手替他斟了杯茶水推至面前。
白子珩道了句谢,道:“我此来,是为了这个。”
说着,他自袖中拿出块令牌,放到了桌上。
这是……苏念雪愕然地看着那块牌子。阴差的调令?
“以防万一,若我死,起码不会陷入乱局。”白子珩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是以我才来寻你。”
苏念雪回望着他,过了半晌才答话说:“阿岚同我讲过这些,只是……我与她都猜庄主会把这块令牌交由子书哥。”
她的称呼让男子眸光有了一瞬微不可察的黯淡,他清了清嗓子,摇头道:“按理而言,你们没想错,确实应该是子书,但这个时候偏偏就不该是他。”
“为何?”
“此时墨客令和阴差令放在同一人手中,万一掌令者有什么差池,你想过会如何吗?”白子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指节敲打在桌面上。
意味着短时间内若是接连出事,那么对于墨客来讲相当致命。更遑论鬼差面对的危险远比阴差大得多了。
白子书不适合,晴岚不适合,所有的鬼差出身者都不适合。然而白子珩今日偏偏就找上了她,个中意味是什么不言而喻。
苏念雪垂眸看向明晃晃摆在桌上的令牌,顿时有些如坐针毡。
她忍不住抢先一步道:“我并非墨客的人,我师承药王谷,出身朝堂之家,不合适。”
“你是小九的人。再者说,墨客也不看出身。”白子珩眼神深邃,“其实这么多年了,究竟还剩下几人的飞羽正统,你看生而拥有血杀术的有几个就晓得了,这么一代代传下来的,哪儿是什么血脉正统,不过是那些个口耳相传的所谓道义。只要是合适的人,管是谁呢,都一样。”
苏念雪刚被他前半句呛得面上一红,待到听完他的话却又忍不住跟着叹了口气。
“苏姑娘,我无意胁迫或祈求你务必代掌事由,只是……我想请你暂且收下它。”他指了指桌上的令牌,缓缓推至她面前,诚恳道,“此事是我自己的决定,子书也不知晓。待到小九她回来,该如何定夺交由她自己,但在此之前……我想请你收下它,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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