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田外传(末篇)(2/2)
金钻所正在要紧的上升阶段,办公室里的明争暗斗也有不少,多数是为了来之不易的业绩和资源。
为了争这些资源,他和那几个合伙人公然叫板,还和大老板张金钻吵了架,此事在高层闹得沸沸扬扬,普通职员里也就只有他们这些嫡系才知道。
“你有什么打算。”王恒说话喜欢拐弯抹角。任瑛正巧是一个不太喜欢猜测的人,他情愿从对方的惯性和情绪里去揣测话语的意思,他猜测王恒不会留他在自己的团队里,要么遣散,要么转岗。这也是他万万没料到的。
“我是不是业绩不好。”他知道这两年自己虽然分内之事都完成得不错,但精力不够再做多一点点,他花了精力在别的事情上。
“不是,”王恒否认,“你刚起步,站在我的角度创业不适合你。你应该选一个有一定资源的团队和老板,平台高一些才能多学经验,这对你个人发展最为有利。”
“那团队其他人呢?”
“有极个别适合跟着我去创业的,我都是再三考虑才决定。其他人都遣散处理,要么协解,要么他们自己找到合适的团队。”
任瑛迟疑半晌:“……我考虑考虑。”
“……你转岗吧。黎易飞的团队有个hc,你自己仔细考虑。”王恒说完马上起了身,任瑛依稀看见他绿着脸有些局促,好像在担心他不接受转岗这样只能由他来建议的安排,最后离职。
“如果决定好,最好今明两天就马上发起转岗,最近hc紧张,机会有限。”他人走了,还发来一条OA信息。
王恒这个人就是这样。转岗是他安排好的,他又不愿意负全部责任,自己出于一时义愤辞职创业却没有考虑到他带进来的人,最后只能决定把任瑛留在金钻所。
他带走了部分人,遣散了其他人,唯独留下了任瑛。他是老板,他也有他的目的和眼光。
其中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不希望年轻的后辈走到高处,再落回原地重新开始。在金钻所收入高,资源好,尽管团队很可能有许多不如意,而且好不容易培养的徒弟他也不容易割舍得下。
心照不宣的一番交谈过后,他同意了转岗。新团队里的一切不同往昔,他没有了老板亲手的提携,有很多事都需要重新开始。生活变了,工作也是,他总算又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独处。
任瑛搬了家。他搬到了银钻附近的新公寓,这是他买的房子,距离金钻所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步行路程,还买了辆车,过往的一切似乎从他身上彻底抹去。
一切都是你情我愿,他也怪不得什么。梅田唯独欠他的就是一个解释,对他没有真情?他也不傻,知道说没有是假的,否则就不会一次一次暗示他,接下他的承诺,对他好,给他继续喜欢她的理由。
他从她的生活里也彻底消失了,抹除了她的痕迹,他还像以前一样,却始终再也清洗不掉那份不快乐。
“你不住原来的地方了?搬到哪儿了?”面对着她突然发来的信息,任瑛不知道该怎么回。
“哪天有空,出来喝一杯吧,有点想你了。”
他皱了皱眉,关闭了手机屏幕,没有回。
生气?他似乎也没有生气的资格,生气了她会哄他吗?在她这里自己没有情绪、没有灵魂,也没有价值,本身就什么也不是。一辈子不见反而比较好。
他开始带女人回家。
梅田闪婚,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老板,老男人。婚礼办得不算隆重,因为老男人都那么大年纪了,不想招摇,提倡节俭。
这她也能理解。可她和陈嘉琪掰扯过的什么世纪婚礼、婚纱,最终也没有出现过在她的新婚之日。家人对她这段婚姻沉默不语,但也没有反对。
因为李维成这老男人有钱。自从梅田嫁给了他,梅家全家搬离了那栋学校家属区里的老楼,搬进了四室两厅的高级花园小区,一层带花园的房子。
梅田也搬进了那装修得像样板间一样的华丽空荡公寓,过着一半豪门阔太、一半职场精英的生活。
住进那间公寓后,梅田觉得那里虽然很新,却很冷。
老男人有钱,人也老实。他就有两个要求,一个就是专注家庭,他让梅田老老实实在家,不准再应酬,第二就是生个孩子。
结了婚老实在家、生儿育女,梅田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嫁给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有些遗憾,但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一辈子安稳的体面生活确实是她想要的。
她并没不打算告诉任瑛,她是怕自己心软不好选择。梅田就是这么劝自己的,毕竟她自认为是个极端冷静的人,知道自己最终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她剩余的时间本身就不多了,必须马上做出抉择。
“田田,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晚啊。”比她的富豪丈夫晚一步下班,他也要唠叨一句。
“所里有点事,有客户。”她结婚后业绩下滑得有些厉害,也许是结婚当中的一系列事让她心烦意乱耽误了事。之前任瑛一直默默帮着她的时候,她认为那些冗余的工作都是只要细心就没问题的活,自己做不过多花些时间罢了,加班也可以做得很好。没想到背后没人帮衬后会这样手忙脚乱,工作竟然这么琐碎、这么烦。
“结了婚就要顾家了,你也学着做做饭。”李维成洗过手,把桌上的食物罩子打开,里面是保姆做的饭。
他给她盛了饭,话虽柔软,但语气却不单一,话里话外就是要她少工作、多顾家:“单位那些应酬适当推掉,家里不缺钱。以后有了孩子,总不能不自己做饭吧?”
他们本没什么共同语言,作为公司老板,李维成又很忙。她哪是能禁得起独处的人?以前的业余时间都是在灯红酒绿的社交场合打磨过来的,这偌大的房子她没待几天就憋得发疯。
“跟同事聊聊业务,见见朋友的时间我总得有吧?”梅田也并非嘴笨的人,“没有社交应酬哪来的业务,再说,没有社交应酬,咱们也不会结婚呀。”
李维成是商场老油条。他虽然迷上梅田,最终凭着财力和诚意娶到了她,但他可不是那种在女人面前没有主心骨的人,他对女人很理智,知道从酒局上娶回家的女人是要管的。
“同事、朋友可以,我也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至于社交场合,我就是不想让你再去认识那些人。那种场合我不比你熟悉?鱼龙混杂,有几个能像我这样规规矩矩谈生意的?你现在是我的太太,要懂得替你的丈夫、你的家庭多考虑。”
梅田吃着饭菜,味同嚼蜡。
李维成给她盛了一碗汤:“多陪陪家人,养养身体。孩子的事,我也希望快点提上日程,不能总没动静啊。”
让她不社交,在家陪他,还要快点造孩子。那他也得有能耐啊?就这老男人那点本事,根本满足不了她,不出去社交,天长日久,她还不得憋出病来。
但这是她选择的生活,她只有顺从。
第二天梅田提前下班,来到任瑛住过的那间公寓,敲开门见到的却是个陌生的女孩子。
房间里的格局变了,他搬走了。给他发的消息,他始终都没回。
她本来以为一个对自己用情至深付出了这么多的人基于牵绊,绝不会做到斩断。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纯情的另一面会是决绝,没想到他竟给了她一个石沉大海。他从她这里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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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明天是你奶奶的生日,记得回家吃饭。”
时间仿佛又过了一个轮回。门外依旧是湿漉漉的街道,令人有些烦躁的晚春天,她没有更换妆容和衣服,只是换上一双简洁不失华丽的平底鞋,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打开她那辆红色奔驰车的门锁。
坐进车内,她从随身的爱马仕包包里取出化妆镜和口红,补了补唇妆。
镜子里的这张俏脸保养得还是很不错,只是眉心眼角少了几分水润,多了些干涸,眼睛里也没了些神采。
往年到了这天她都会回家,不过只有今年的今天,她的脑海中不断出现着旧时的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念旧,再受不得似曾相识却物是人非了。
若干年前,也是今天,她还是个生活一团乱麻、心中全是焦虑的职场人,在现在看来,也还算个小年轻呢。
那年的今天在家庭聚会后,漫不经心地去了一个酒局。在那里遇见一个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姑且叫爱情。
不知道算不算刻骨铭心的爱,因为她当初认为自己根本没走心,可至今为止都没忘了他。当初漫不经心就松了手,现如今才发现谁也骗不了谁。
梅田也不知道,这接下来漫长枯燥又荒凉的时间是不是对她的惩罚。他还好吗?现在在哪里生活、过成了什么样子,她对此一无所知,也许这一切都是任瑛对她的报复,他并不准备让她知晓,包括有没有忘记她这件事。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她手机里存着的社交账号和电话号码,最后一次对话时间停留在一年以前,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信,也不知道把她删除了没有。
她坐在车里迟迟未动,盯着通讯录里任瑛这个名字,始终没有什么勇气再打过去。良久才锁上了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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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女士来取报告。”
报告书被扔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梅田穿着一身蓝色花纹长裙,披着米白披肩,妆容依旧浓淡咸宜,头发却有些凌乱。
报告书上给出的结果是身体健康,一切无异常。
“我没问题。”她撩了撩一侧的头发坐在休息椅上翘着二郎腿,“之前说好如果这不是我的问题该怎么办了。”
“行。”李维成没看报告,把那两份报告书收拾起来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我们就按第二种办法走吧。”
梅田冷冷地盯着他,面无表情。
“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想耽误你,我们最好别彼此耽误。”李维成是个讲道理的人。
李维成不想耽误她,她正好也不想在李维成身上耽误时间。结婚一年多了没有孩子,他考虑到梅田和自己年纪都越来越大,以后要孩子会越来越难。而且这夫妻两人的生活态度、生活观都不在一起,也没有共同兴趣,结婚许久还像是两个同居屋檐下的陌生人。
他要梅田顾家,她也不是那种顾家的女人。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各玩各的,各管各的。但那还做什么夫妻呢?不如做两个不相干的人算了,谁也别管谁。
李维成是个极度冷静的人,绝不感情用事、计划周详、及时止损。他的处事态度就是梅田自以为最应该具备的做人原则。但事到如今,她只觉得可笑又可叹。
和李维成在医院分道扬镳后,梅田坐回自己的车里,竟有种解脱之感。
她一直想要的生活不过尔尔,人人艳羡的人生也不过如此嘛。
镜子里的自己已然十分憔悴。早知道如今如此,当初还不如要爱情。尽管她知道那是海市蜃楼,若是飞蛾扑火在那里死了,也不用受后面这些罪了。
她这一年多来荒芜的生活和空虚的灵魂,就像焦土渴望水源那样渴望被填满。但是她的水,偏偏从她的生命里无情地蒸发了个干净。在老男人的牢笼里畏手畏脚地看着一个人的脸色生活,她觉得自己衰老得飞快。
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选择了报复,现在终于得到了她应有的结果,他们似乎扯平了。
她终于给任瑛发了条消息:“我离婚了。”
消息显示发送,她的联系方式竟然还一直留在他账号里没有删除。
她盯着那屏幕,半天上面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这字出现了又消失,消失了再出现,可过了许久,他才回答了一个字:“嗯。”
可能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现在住哪,我能去找你吗?”
他发来一个地址,在银钻附近,还有开锁密码,密码的后四位是她的生日。
他原来没忘了她。
梅田并没第一时间去找他,她不希望再见到任瑛时自己是狼狈的,尽管一年多前她选择的道路让她吃了哑巴亏,但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她不想认错。
他们曾经互相纠缠,她抛弃过任瑛,任瑛也报复过她。她知道对方对她用情有多深,那么就有可能有多恨。
梅田也知道一年多前不辞而别的事她难以说清,她也不打算再解释。如果让任瑛知道她迷上他,做梦都忘不掉,在以前这么爱她追着她的一个人面前变得卑微,她也做不到。
重新去追一个人对她而言不难,安心做一个人生的失败者,对她来说才是最难的。她应该是自己的女王,而不是什么别人的附庸,哪怕是喜欢的人也不行。
既然他还留有余地,那么抛开从前的一切,重新占有,她志在必得。
她用了几天时间调整状态,任瑛也没再联系她。他比以前沉得住气了。
银钻广场附近的那个小区闹中取静,楼层不高,但电梯间很大。房屋高低错落,每一户哪怕单身住宅都会有一个露台。
这是一座高档小区,房价不便宜。
任瑛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初入职场的新人,他跟自己当初的年纪差不多大,然而独自生活,独自工作,买了面积不大却精致的住宅,做着熟练而专业的工作,把自己打理得很整齐。
敲他的家门时他正好在家。他发型有所改变,鬓角略留长了些,比起四年前穿着也更体面更讲究了,果然也更成熟。他的脸变化竟然不大,几乎丝毫未变,只是多了些冷漠。
并不是看到她才透出的冷淡,这冷漠已经种植在这片冰原上很深、很久了。
梅田没有说话,缓步走进门,把他的门关上。她看着他的双眼,那双温水一般的浅色眼睛也透彻地凝视着她,眉心带着些重量。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抱在了一起,接着是报复世界一般紧紧纠缠的吻。
分明身体在升温,嘴唇竟然没有什么温度。
他的房间不算太大却也不小,所有的家居都崭新而整洁。床单是洁净的灰色,和他白色的衬衫一样平整无痕迹。梅田狠狠地摁着他,看那平整的灰色在他身体下方被揉皱、弄乱,就像这房间里忽冷忽热的空气一样,变得混乱毫无规则。
他的身体强壮了很多,但该纤细的地方依旧纤细。他好像长大了些,也倔强了些,征服起来好像更难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身体也没有那么快不听使唤,虽然大口地呼吸着,却闭着眼睛不肯看她。
“回避我是吗?还在生我的气?”她从身边的背包里掏出一副手铐,把他扣在床栏上,“你是我的。”
任瑛睁开眼皱了皱眉。他眼里的那一丝恐惧感还在,只是掺杂了些难以名状的东西。
“说吧,”梅田轻轻抬起他的下颌,“我不在,你有没有过别的女人。”
他咬着牙不说话。他不属于她的时候仿佛已经野了,跟他说话似乎都需要商量了。
梅田把带来的背包扔在一边,他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惊讶地睁开眼时,发现面前多了一根金属链子,另一头拴在她手腕上。
“专门为你定制的呢。”她拽了拽,他脖子上的那个紧紧扣住的皮质项圈几乎将他的身体带起,巨大的羞辱感包围了他。
他本以为交付了信任等到的会是她的爱。他没要求爱一定要等价,哪怕有一点点也好,没想到还是变本加厉的控制。她要的只是服从,只是占有,或许她根本没有爱另一个人的能力。
那他也爱不动她了。任何事情都是有底线的,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你是不是恨我?”她的手指尖掠过他的眉心眼角,那里并没有丝毫的恨意,曾经满藏着对她的渴望,那种纯粹的,清澈的心情,如今只剩下空洞。
“我们和好吧。我跟你在一起,以后你一直都是我的,”她把双唇贴近任瑛的耳边,“以前的事就翻过去,忘了吧。”
他眼中没有波澜,安安静静地无应答。
他去哪儿了?他似乎在,又仿佛不在,被锁在了某处,她没有钥匙,难以打开。
她愤怒,也不知道这股愤怒从何而来。他的身体还在,还能唤醒,那她就疯狂占据,让他失去理智。也只有在那时候,他还会像以前一样,仿佛丝毫没有改变。
“既然爱我,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这分明是他应该问她的。
清晨她从这里离去之后,任瑛对着盥洗室的镜子,像她离开那天一样怔怔出神。
凌乱的衣服,寂静的空气和空荡的房间,还有镜子里毫不体面、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抬起右手手腕,手腕还有些颤抖,那上面有道清晰的红痕。把衣服穿好之后,从盥洗室的小柜子里拿出医用纱布把手腕仔细缠好,又用一点点隔离霜对着镜子遮去脖子上那道紫红色的浅浅淤青。
内心深处的她还是那个她,真的一成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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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别在一起了吧。”
任瑛也不是没有勉强过自己,毕竟他也没能彻底忘记。但他知道他丢掉的东西捡不回来,他把心锁上了,把钥匙扔了,没再给她任何机会。
梅田当然不甘心。虽然她知道无论感情还是事业,终归都自己输给了自己,一个卑微又容易妥协的自己永远在和那个不服输的女人较劲;也不甘心自己曾经得到过的最美好的一切就因为一个短暂的不珍惜,能永远就找不回了。
任瑛绝情的那样子在她眼里更像是自断退路。退路与底牌在她的眼里永远都是很重要的,丢掉一段献出一切的感情,也就等于丢掉了一部分他自己。他还会完整吗?别哭着回来找就是了。
她则不一样,她还得找退路。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他那把锁,未来也不知道谁能打得开。
生活一切照旧,她觉得自己仿佛更豁达了,心中却又一直有着暧昧不明的东西排解不去,或许死不认输就是她的软肋。她自认为命运待她不薄,她曾经也理应什么都有,但如今她把一切弄丢,竟过得这般狼狈。这日子也该到头了吧?命运还会给她什么好瞧,她会等着的。
到底是他们谁先沉不住气。她,命运,抑或是他。
直到有一天,那个夏季的傍晚,她在路边看见他的车。车里有个陌生女孩,胆大包天地骑在驾驶座上,按着他亲吻。
那女孩粗鲁、野蛮、毫无章法,简直像要把他吃掉,还吃相难看。
他却脸色绯红,尽量克制,尽量温柔,却用尽一切地投入。
只用一眼,她就看清楚了一切。那个似曾相识的表情,和五年前一模一样,是他卸下防备,把最柔弱的地方向另一个人羞涩地打开的样子。
世上就是有运气这么巧的人。
好像有一把钥匙,不小心把那扇门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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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小天使说想看其他番外了,作者也要雨露均沾,不能只宠幸梅粉,所以剩下的就一章全放出来了,正好梅粉过瘾吧~
正文里没有讲过的一些事情,番外已经补完,我觉得梅田番外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喜欢梅女士和Eric的各位小天使们可以圆满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