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的企图(1/2)
夏镇轩一家一夜未眠。次日一早, 夏文真才在杨美芸的安慰下回家歇下,却不光一言不发, 更是滴水未进。
在公司里被爆出了隐私,丢面子的事情刚刚过去,转眼又面临最大的名誉危机, 偏偏叶一星却毫不知情,她此时正在回国的飞机上。
周一夏文真帮她一起做的新项目策划报告可谓是小获成功。褚天星大喜过望, 马上派叶一星去美国考察, 筹备新公司。
叶一星在美国读书,从前做投资时也经常往返美国,本身就对这条线路很熟。更何况夏文真还委托了任瑛接待,他顺便替师父张金钻把褚天星在美国新子公司的业务也事先预定好了,带着叶大小姐去了WLR.K所一日游,谈了谈公司的设立。
“叶小姐,你跟夏总以后两地分居行吗?夏总可挺黏人的。”
叶一星靠在商务舱的座位上看着新公司的材料, 盘算着这几天出差后如何向董事长做汇报。而任瑛坐在隔壁翻着一本英文材料突然发问, 弄得叶大小姐脸上微红:“他黏人吗?”
夏文真一直挺独立的, 她也知道他前面那段婚姻里妻子经常出差,一个人虽然有时顾不上家事却也能过, 她到没看出他有多黏人。不过夏文真所谓兄弟之间惯常的相互贬损一般都是揭短。
“黏不黏人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叶一星半信半疑。她还不懂小别胜新婚的意思, 这几天夏文真跟她发的信息都只有报备,很少闲聊, 估计两人都忙。
“……那你黏人吗?”
任瑛不知怎么回事, 紧张得脸上一红:“我, 没有吧。”
飞机着陆,两人取了行李,任瑛便打电话给王恒:“我们下飞机了,一会在到达出口见。”
叶一星一回国就约了她的法律顾问王恒做公司相关的咨询,跨境网商在国内也应该有个对应的分公司。介于王恒也是张金钻的徒弟,肥水也没流外人田,因此国内分公司的业务还是由王恒来做。
王恒今天穿得还挺体面,一身黑色小西装、真丝领带、油光锃亮的皮鞋,头发上了发胶,脸也刮得白白净净的。见漂亮女客户,跟见任瑛、见张金钻精神面貌完全不同,充分体现了一个在法律范畴内被广泛运用的概念:内外有别。
“师父好。”背着张金钻,任瑛还是叫王恒师父的,给他点面子。王恒瞬间就咧嘴笑了,微笑上脸比火箭上天还要快:“最近忙什么呢?那边的业务怎么样?”
“在忙一个星梦集团在美国分部的合同纠纷。”
“叶总,又见面了。”徒弟刚说一句话就被理所当然地晾在了一边,王恒对女士那可是十二分精神,“我现在去打个车,我们走吧。”
打车?……他车呢?任瑛转头四下看了看,没见王恒的车,他还连个包都没带,风衣外套也没穿,站在小凉风中冻得像根棍似的,两只爪子揣进裤兜,缩着肩膀哆哆嗦嗦。
“你没开车?”
“我车……我车今天那个限行。”王恒支支吾吾打马虎眼。
大周末哪有限行的,他这是没洗车,在女士面前根本不好意思开出来吧?
“……我得去见个客户,麻烦你一会替我送叶总回家。”任瑛并没忘了夏文真委托的事,不过他刚下飞机就收到了杨美芸的约见,来不及办这事了。
“没问题,没问题,放心吧。”别看别的事上头王恒不可靠,服务漂亮女客户他还是算得上靠谱的。
王恒招手拦停了一辆刚把人放下的出租车,为叶一星打开后备箱,跑前跑后地放行李、开车门,要多殷勤有多殷勤。
“王老师,再见。”
就这么两分钟,他已经从师父迅速降格成了王老师。
王恒上了车,又给任瑛发了一条消息:“对了,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了,改天一起喝点。”
“谢谢王律。”
车还没开出机场,王恒又降格了。
“不是,我怎么你了?”……
任瑛目送车子开走,返回了到达大厅,秦时月正在约好的地点等他。
她平时周六日也经常加班,很少有时间来接机,今天是例外。
一见面还没顾得上说话,就先是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吻。她不喜欢机场这个地方,见面就像怕他又跑了似的,先拴住再次标记一遍所有权。
任瑛闭上眼睛,两人旁若无人了好一会儿。
就算早已不是刚刚恋爱,也早已不是新婚,只要某个瞬间撩动了心弦,他脸还是会红。某种程度上来讲,他这么个经历得多的人竟也算是个纯情的人。
“一会儿有客户要见?”今天秦时月意外表现得格外黏人,“我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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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美芸约见的地点是中心大道附近一家僻静的高档餐厅,停车很方便,是杨美芸与小姐妹经常约会闲聊的地方。
秦时月在餐厅旁边的车位上停好了车,迎面看见夏文真他妈妈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吓得差点没有吃掉方向盘。
杨美芸与在家里不同,穿了件黑色低调的及踝连衣裙,披着件短斗篷,头戴女士小礼帽,手提一只宝格丽蛇头小风琴包,倒很有社交女王Celia的风范。
“秦小姐晚上好。”杨美芸先跟她打了招呼。
没想到今晚任瑛要见的客户竟然是杨美芸。秦时月回想起那天的榴莲马步,实在不好与这位优雅的千金贵妇人联系在一起,只得尴尬地发笑:“你们先聊,我去喝点酒。”
“不必了,”杨美芸摆摆手,“留下一起吃个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我太太是天星伟业的高管,您不介意的话……”任瑛还没说完,杨美芸就表示毫不介意:“都已经是熟人了,不介意,里边请。”
穿过布置着花环的木质双开门,通过楼梯上了餐厅二楼。杨美芸预定好的座位环境清幽,聊天说话很是方便。
侍者送上餐巾和饮料,趁着还没上菜,任瑛把放在随身文件袋里的一沓调查报告掏出来递给杨美芸:“这是关于谭怀业一家和谭氏船业的资料。”
谭氏船业?杨美芸找任瑛交易的调查报告竟然是在调查谭家?秦时月心中一动,神情也变了,只不过她暂时没有插话,而是耐心听下去。
“有一点您可以放心,谭家目前的生意和经济往来中并没有任何一件是非法的,他们家做的都是合法生意。”任瑛一句话让杨美芸略微放了心。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令杨美芸皱起了眉。
“他们家在英国的公司经营状况和经济状况已经调查出来了。谭家的生意已经陷入危机,目前庄园和房产全部遭到抵押,银行账户被冻结,剩余的私人财产全部存入了私人银行,具体还有多少,恐怕很难查清。但从目前已有的资金流向来看,比起他们家原本庞大的家业所剩无几。”
“怪不得谭家想回来国内投资。私人银行虽然不会被查封追讨,但管理的费用很高,上次你也说过,钱放进在海外的投资里边,暂时冻结不了又安全。”别看杨美芸表面上不管公司业务,实际却是个懂商业又会举一反三的聪明人。
“正是这样,他们家回国投资真实的目的并不是投资,而是融资,挽救谭家的生意。”任瑛解释道,“不过谭家做事很聪明。他们不能公开融资,否则一定会有人对他们的资产情况进行尽职调查,他们害怕调查,只能变相融资。”
“……变相融资?”杨美芸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
任瑛说了说自己的推测:“可能对于他们家来说,变相融资最佳的方式就是通过联姻别的豪门挽救自家的生意,您上次说得对,正因为夏家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有钱的,他们才会用尽方法想把谭小姐嫁到你们家。他们家提过亲,那么说到过聘礼的数额吗?”
“但是他们家并没提钱的事。”杨美芸回忆道,“倒是说想为女儿和女婿在国内开一家公司,要让亲家买船。”
“这就是谭家的聪明之处。”任瑛提醒了一句,“他们家现在唯一可以交易的动产就是船。但他家的船并不能卖,还要靠船东山再起。一旦船卖掉了,谭家的家底也就没有了。即便债务清偿,生意再也不会转得起来。卖给亲家就不一样了,这些船还是他们家的。”
杨美芸睁大了眼点头,并倒吸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他们家卖的不是船,是谭小姐!”
不出意外,如果和夏氏联姻不成,他们还会马上寻找下一个豪门。他们在国内的一切以融资、拯救家族生意为目的的经济往来,都是利用谭小姐的社交圈达成的。
把钱花在女儿身上,给谭小姐开名媛酒会,广邀宾客,让她结识名人的同时物色家境优渥的阔少,作为结亲的候选人。
谭熙媛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她主动接近夏家、不顾千金的身价殷勤讨好夏镇轩,定然是为了家族利益,完成家族联姻的任务。
“这么说,那个谭小姐还挺可怜的。”杨美芸想起昨晚见到谭熙媛时她父母的情状,谭怀业怒不可遏先质问他们夏家,而谭太太先责备谭熙媛,并没看出多少怜惜,这不符合一般父母对待儿女的常理。
夏镇轩要是有,定会疼如宝贝的女儿,谭家却当作物品在交易。也难怪大家闺秀多少都有自己的任性,哪怕是作为私生女被严格教养的叶小姐也难掩刁蛮的一面,弄得她家文真像中了狐狸精一样五迷三道。而这位谭小姐从来就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想必是要用自己的懂事多多换取父母的关心。
不过杨美芸站在自己的角度仍然留有疑问:“谭家小姐好歹也是个千金。我看她教养那么好,就算不这么贱卖也会有人争着聘娶。他们家究竟有多大的债务,非要卖这么金贵的女儿才能填上?”
“他们家的债务不是一般的债务,而是无底洞。光目前能被我们查到的外债,就有数亿美金之多。谭家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谭飞扬。” 任瑛一边说,杨美芸一边翻动调查报告,翻到了谭飞扬的那一页,“他在英国是个著名阔少,光是情妇就有五十余位。我们在英国的调查,主要也是从他入手的。”
谭家的父母并不重视女儿,从小把女儿寄养在外公外婆家长大。从谭熙媛的描述和他家实际的情况里可以凭头脑推断,两位老人对谭熙媛并不溺爱,而是要求严格,她除了高质量地完成学业,还要做家务。若不是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这位千金也不会处处察言观色、时时逆来顺受。
与从小不缺吃穿,却备受冷落的千金不同,谭家过于纵容这位长子。他赌钱、吸du、游乐无度,谭家还要把他作为继承人。结果被他把家败光,因赌博吸du欠下巨额外债,掏空了公司。调查报告显示,谭家现有的外债高达数亿美金,他们回国不光能融资,还能躲债。
杨美芸总算恍然顿悟。怪不得谭家行为如此谨慎,他们家里的败家子还为谭家寻觅了不少债主。一家人有迥然不同的一双儿女,要继承家业的儿子荒唐愚钝,不懂商业的女儿却冰雪聪明,如果当初谭家像褚家对待叶小姐一样没有轻视谭小姐,现在就不至于有这样的局面。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谭家是传统家庭,对这位谭小姐不重视,也没有培养她经商。他们家的债务又追得急,所以才出此下策。”任瑛略微皱起了眉,“但我上次说过,谭家的反调查意识很强也很警惕,他们在国内做了什么投资,有什么人际关系和经济往来我们没查到。”
“谭家刚刚在我们公司投资了两千万,成了股东。”一直津津有味在听着的秦时月终于说了话,第一句话就是一枚重磅炸|弹。
“他们还让我们老板为我们公司聘请他们的私人法律顾问。”她说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张路瑞明名片,“就是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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