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织陵识妖息（3）（2/2）
白渺一个“喂”字还未来的及说出口，便见钟无闭眼转了个身，一头漆黑的长发在枕上铺得乱七八糟，他想了想闭上嘴，叹了口气捡了个床角去睡了。
自竹林表白那日之后，邱颖果然没有再来寻过白渺，即便是偶尔撞见，也避他如同洪水猛兽，可见那日的药量下的挺足，这个结果白渺很是乐见其成。
唯一的麻烦只是钟无不晓得从哪里得知了“断袖”的真正含意，轻飘飘地在白渺面前提了一句，劳得白渺费了半天口舌向他解释，钟无不动声色听完，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渺一眼，后来便不再提起。
搞的白渺紧张了好些日子。
自钟无处知晓了西院的秘密之后，白渺便没闲着，处处关注这个破败的小院子。
他没事儿便蹲一蹲西院墙头，这么蹲了两三个月，蹲出了些不寻常。西院那地儿虽有结界，又人迹罕至与外界隔绝，但也并非完完全全隔绝。几乎每月都有几个侍女带着些吃食进去，过不多会再出来。
白渺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蹲在墙头，抱着双臂看那院中每月一次的来来往往觉着十分有趣。
要说里面没人，除非他脑子被门挤了才会信。
每个月从南院进去十个人，出来便成了九个，可不是有趣么？
冬至前后，凡界便是一日赛一日的寒冷。白渺一脚跨入屋内，手上还提了只烧鸡。
凡界的冬季没玉京山那样好过，风神飞廉卯足了劲似的一日又一日地刮着刺骨的寒风。如今白渺没有仙气护体，穿的又少，被外面阵阵的寒风刮得心窝子都是凉的，刚一跨进门边提着烧鸡四处找火炉。
钟无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块木头，另一只手执刻刀不知在雕刻些什么。
白渺在屋内四处寻了一圈，莫说火炉，连个火盆都没瞧见。他打了个寒颤，突然发觉这屋子除了没风，温度却与外面一般寒冷。
白渺将烧鸡往桌上一扔，自顾自地坐下来，抱着双臂抖如筛糠：“你这屋子怎连个取暖的都没有？”
“你觉着冷？”钟无头也没抬。
“这不废话么，我身上就二两薄衣，又不能动灵力护体，能忍便忍……”他话还未说完，兜头便被罩了件玄色外袍，银线勾边的祥云图案在外面雪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白渺从宽大衣袍中钻出来，见原本好好穿在钟无身上的玄袍已然妥帖披在了自己身上，倒也没跟钟无客气，利索将外袍裹紧了些。
这样冷的天，他观钟无浑身上下丝毫没有觉着冷的迹象，连脸色都没有变化，可能是不怕冷。
白渺扯下只鸡腿啃着，裹着钟无宽大的外炮，凑近了前去，看钟无手法利落地将手中木头雕出一个女子的身形，雕得身姿曼妙，玲珑娇小。
白渺瞥了眼钟无一派端庄的脸，心里嗤道他以为钟无有多正经，原先也如他这俗人一般，吃喝玩乐爱美人，只不过怕是都只是暗着来，真是太闷骚了。
白渺啃完一个鸡腿，一手
的油腻顺势往钟无干净的袖子上一抹，擦的干干净净。再看钟无手中木雕美人已经完成，他放下刻刀，右手食指尖凝聚一团灵力，往美人额头一点，那泛着玄光的灵力在木雕上便从头到脚一点一点氤氲开来。
他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算是发现了，自打他与钟无一同来到凡世后，女娲禁制对钟无而言形同虚设，他想怎么动灵力便怎么动，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凭甚他白渺每每动用灵力都得斤斤计较半天，生怕身上功德又薄一点离他玉京山又远一点，而钟无用灵力却跟泼水似的毫不顾忌，也没见他有丝毫反噬效果。
钟无未答，直至他的灵力完全融入木雕之中，那雕成的女子便如同活了一般，建骨生肌，一点一点的逐渐长大，钟无放开手，将木雕置于地上，任由她越长越大。直到与寻常女子身形无异，端端正正地立在他二人面前。
钟无这才拾了张帕子擦了擦手，目光移到白渺身上，又顺势将他嘴边蹭到的一点油污揩了去，方回答他。
“这月余你关注西院想必也发觉了，每月进去侍奉的侍女出来时总少一个，不好说里面关着的到底是邱夫人还是妖怪，又或者邱夫人便是那妖怪。我做个傀儡，待这个月与邱府侍女一道混进去一探究竟。”
“这倒是个好主意。”白渺眼睛亮了亮。
他轻咳一声，很是惭愧地将面前少了一只腿的烧鸡推到钟无面前：“方才我还腹诽你闷骚来着，实在是对不住，轻看你了。”白渺笑了笑，将那傀儡女子从头至脚打量一遍：“不过……你这傀儡，怎的没有脸？”
钟无做得这个傀儡，体态身姿皆与凡人女子一模一样，连头发丝也细致完美，唯一不同的只有那张脸，该有的人体五官全部没有，面容如一张白纸似的干干净净，倒生出了几分诡异之感。
“面相易让人记住，不如没有，她长什么样，全凭看到她的人想的什么样了。”
白渺“哦”了一声，钟无的意思很简单，邱府就这么大点，往来的侍女仆从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谁都认识谁，随意安插个面貌陌生的人进去，定会被识破。
钟无做傀儡不做面容，只在上面施了个咒，由得她相由心生，凡人心里想着什么样看她便是什么样，认为她是谁她便是谁。
钟无指尖轻轻一弹，那傀儡便如同寻常女子般行走坐立。
白渺托腮看了那傀儡一会，突然似想到什么，面露狡黠：“只让你的傀儡混进去，实在是太没劲儿了，我也想掺一脚。”
钟无瞥他一眼，慢条斯理道：“若我没记错，你的傀儡术修得不怎么样。”
“谁说我要学你做傀儡了？”白渺嘿嘿一笑：“我亲自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