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上）（2/2）

彼时我们在我家门口的咖啡馆里面对面坐着，他看他的专业课，我准备我的教授面试，正巧在放医生的《十年》，我搅着咖啡听了许久，看着对面男生罕见的一改运动风穿着白衬衫，更像个儒雅少年，修长的两指翻起书页，另一只手拿笔的姿势也好看，突然就想到好像不久之前的他，还是暑假坐在我旁边磨磨蹭蹭不愿写作业的孩子模样，便对他说道：“一开始听到这首歌，是认识你差不多十年吧。那时候我喜欢这个歌名，拼命地在歌词中想找共同点代入，听来听去却觉得还是跟我的经历好不一样，当时失落了好久。现在想来，它之所以引起那么多人的共鸣，可能是因为对于成年人来说，十年，已经算得上很多人眼中奋不顾身的小半生了。”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眼中仍旧是熟悉而莫名的情绪流动，我之前看不懂他，现在仍旧看不懂他。他的眼中总有莫名的沧桑，隔着千山万水的千难万险，将一份实打实的壁垒怼到我眼前。

我继续道：“所以还是当个孩子好，十年一晃就过去了，该记得的都会记住，不该记得的全忘了。”

他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半晌道：“我还挺喜欢陈奕迅的歌的。”

我说：“我也是。”

其实小时候更喜欢周杰伦，当然了，周董可谓是九零后的一杆标杆了，我想起当时拿着珍贵的MP3听着《青花瓷》，有一句在脑子来回打转，我一边嚎着“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一边趴在家里的窗台上等天青，然后翘首以盼吴同的身影。

等待，真是咖啡一般苦涩的事情啊。

不知结果的一厢情愿尤为痛苦，总会在心里跟自己反复拉锯扯锯，别人无意中的一个动作一个符号便会将自己击的溃不成军。然后猫起来，自欺欺人地找各种五行八卦之说，星座运势之谈，塔罗占卜之问。所求不过一个心结，我什么时候可以与他再遇见，到底能否跟他在一起。

而今他就在我眼前，我不知是该庆幸功夫不负有心人苦尽甘来没看错人还是心安理得的接受最完美的结局。

聚餐是在周五下午，这帮人估计铁了心要嚯嚯钱，地方定在了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商圈，这就离我们俩的学校都挺远的。本想跟他们约好时间我自己过去，没想到，下楼了发现吴同就在楼梯口等着我。

兴许最近这几个月被馅饼砸的多了，这下馅饼砸到我头上也不觉着疼了，一愣，悄咪咪咽下已经呼之欲出的惊呼，上前微笑着自然地走到他身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有点不满，道：“就没有一点惊喜么。”

我努力表现出平淡而高傲的神态，仰起脖子：“这是你该做的。”

吴同气结：“真就让你骑到我头上去了。”

我终于露出洋洋得意的嘴脸：“此一时彼一时嘛哈哈哈哈哈！”

他想笑又无奈，伸出长胳膊一把捞过我的脑袋：“别傻笑了，走啦。”

因为人多，他们专门定了个包间。不愧是XX点评上五星的餐馆，这家装修颇为有趣，不单调乏味也不严肃古板，墙壁上贴了好多画着似乎是什么神话传说的壁纸，两步路一个希腊神话人物的小雕塑，还有有点年头的物件罩上了加厚玻璃罩子打着光展览，要不是知道是来吃饭的，我肯定以为是进了个小型博物馆。

一推开包间门，我就嗅到一股气息浓厚的墨香。果然，这宽敞的房间里有一面墙的书，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问吴同：“这真能让咱们拿下来看啊？”

吴同也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说：“这都是一套一套的珍藏版，要是你赔得起，你就随便看。”

我心虚地缩缩脖子：“那还是算了吧。我怕咱们这老老少少十几个人要打半辈子苦工为我抵债。”

吴同说：“除了你，我还真没看见谁能够得上这个‘老’字。”

我表示不屑与他幼稚的回复，一回头，刚巧老费进了门，许久不见，老费又壮了不少，也黑了，也更像狒狒了。要说原来是神似，那现在可真是形似了。

一见我他笑得跟朵花一样：“嫂子！”

我一个寒战。用嘴角问吴同：“你教的？？”

他冷哼：“我疯了？”</p>